在他的记忆里,宋延宁会偷偷的看着他,被他发现之后,会红着脸低下头,笨拙的转移话题。
那个少年,连亲吻都会脸红,亲吻时会瑟缩且小心的拽住他衣袖。
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是现在这样,宽衣解带习以为常,甚至主动***的站在他身前。宋延宁不会冷漠死板的脱掉衣服,然后主动给他脱衣服。
“少爷要做的话,就快一点。”宋延宁面无表情的在他身前跪下,利落的解开陆云言的腰带,“毕竟让魏家的人等太久,说出去对少爷不好。”
陆云言突然一阵心悸。
剧烈的,紧密的,急促的心痛。
陆云言抬手给了宋延宁一巴掌。
宋延宁被他打得跪不稳,跌坐在地。
宋延宁脸上立刻出现五道指印,他抬头望向陆云言,静静的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眸子透不进一点儿光。
“原来少爷不想做。”宋延宁缓缓爬起来,抓起一旁准备好的裙子,“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宋延宁就这样在陆云言面前换起衣服来。
单薄白皙的少年在他面前抖开黑色的连衣裙,黑与白的对比,显得少年的皮肤愈发冷白,如同上好的瓷器。
陆云言浑身燥热,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宋延宁你他妈的要不要脸了!?”陆云言一时间失了理智,抬脚把宋延宁踹倒在地。
宋延宁手臂狠狠的撞在铁架床的床柱上,原本自虐的伤口再次崩裂。
血液从手臂的伤口上流淌而下,宋延宁像是没有痛觉似的,漆黑的眸子了无生机的望着自己的伤口。
陆云言顿时清醒,当下有些愧疚的用一旁的睡衣给宋延宁擦拭血液。
鲜红的血液在冷白色的皮肤上消失,露出重重交错的疤痕。
陆云言动作一僵。
他知道陆家的仆人虐待宋延宁,可是绝对不可能造成这么多的伤口,除非……
“你他妈的,你自虐?!”陆云言磨了磨牙,“宋延宁你是不是见!”
宋延宁望向陆云言,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所以,只准少爷找人虐待我,不允许我自己虐待我自己吗?”宋延宁轻笑,“我在少爷眼里,不就是个见种吗?”
陆云言嘴边的话都被宋延宁噎在嘴里:“你……”
宋延宁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他偏了下头,认真问道:“少爷还要打我吗?”
陆云言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又一阵心悸袭击了他。
“宋延宁……”陆云言声音有点儿哑,“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延宁这才愣住,之前隐藏深埋的感情全都劈碎开来。
如同冰层破裂,寒冰遮掩下的寒流漩涡全都暴露于光下。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延宁怎么知道呢?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宋延宁声音发抖,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
宋延宁平生第一次,一把抓住了陆云言的衣领。
宋延宁声音嘶哑,手抖得几次抓不住陆云言的衣领,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呢?第一次,不是你逼着我脱衣服的吗?不是你逼着我说自己见,说自己是个扫货,不是你让我做这种事情的吗?”
“现在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好像我欠了你一个纯洁无暇少年一样,我不欠你的!我不欠你的!陆云言!”
在地牢一个月,宋延宁想了好多好多。
他死去活来的想,想到最后,真正的死去活来。
他宋延宁不欠他陆云言什么。
一点儿都不欠。
“我把他给你了!我给你了!陆云言!我给你了!”
“是你不要的!是你丢掉的!是你!是你啊!”
宋延宁没了力气,松开了陆云言的衣领。
宋延宁穿上那件高领黑色连衣裙,把其他的衣服全都扔到了窗外。
除了连衣裙上写了“魏怅然”三个大字,其他都是陆家给准备的。
“就算魏怅然是宋延止舔狗,就算我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又怎样?我只想静静的走,给你我留个虚假的体面。”宋延宁低头看向陆云言,眸中第一次有了刻骨的恨意,“你们陆家欠我的,不是我欠你。”
“陆云言,你让我觉得恶心。”
宋延宁走出房间的时候,没有穿鞋。
宋延宁赤着脚走出陆家大门的时候,白木递给他一双黑色的鞋子,以及一件男士的黑色大衣。
六岁第一次进陆家的时候,宋延宁穿着宋锦给他买的衣服,被宋绘强行抱进去的。
如今他十七岁,宋延宁穿着魏怅然送给他的衣服,自己从陆家走了出来。
跌跌撞撞,却昂首挺胸。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裙子,一件黑色的大衣,一双黑色的鞋。
他走在纯白的大理石甬道上的时候,是一种悲恸的突兀。
如同扑火的飞蛾懵懂赴死,燃烧殆尽到最后,只剩了一把冷尽熄灭的黑灰。
身外已经寒彻心扉,内里却依旧余温尚存。
如同某种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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