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尚书此言差矣。”范理说道，“古人有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地方小吏，若是俸禄不够，长此以往，必定心生歹念，行贪腐之事。”
“那些小吏俸禄还不够高吗？”万齐说道。
“万尚书。六部尚书俸禄月铜钱一百贯，米十石。”范理说道，“我家尚有老宅祖产。我娘子说，如果没有这些出息，光靠这些俸禄，在汴梁活下去倒是可以，但是非常拮据。所以地方小吏，铜钱不过十几贯。指着这些俸禄，不用说养家糊口，只自己一人，怕是要饿死了。
“朝堂之上，怎可言妇人之言语。”
万齐实在无话可说，蹦出来这么一句。
“妇人言语又如何，孟母三迁岳飞刺字，不都是妇人行事，万大人幼年时没有听过这些故事？”范理说道，“况且，幼年时期，给万大人讲这些的，应该也是妇人吧”
范理一说完，大臣们低着头都有些想笑。范理虽然为人板正端方，但是口舌极其厉害，等闲人说不过他。
“你！”万齐彻底没话了，“你惧内！”
范理听了这话也不生气，抓着下巴看着万齐。
“惧内是范某家事，就不必在朝廷上说了吧。况且，范某惧内一事，汴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宣平帝彻底绷不住了，笑着开了口。
“范尚书所言有理，但国库确实也不充盈，此事还需慢慢商议。”
范理见宣平帝算是同意了，行礼之后就立在一边。众朝臣面上的笑意，很久才褪下去。这么端方的一个尚书，承认自己惧内倒是大方，也真是有些可爱。
裴年昭过年的时候把这事当笑话讲给陆锦瑟听，两个人又想到去年上巳节的事情，双双笑倒在一起。
裴年昭见陆锦瑟笑得灿烂，心道若是一时惧内能让她笑得如此开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夫妻之间，又不是外人，惧内又如何。
“小年糕，你想什么呢？”陆锦瑟见他愣神，开口问道。
“我在想，范丞相惧内，恐怕也是心甘情愿的吧。”裴年昭说道。
陆锦瑟有些不解，抬头看向他，说：“为什么？”
“推己及人。”裴年昭答得干脆。
陆锦瑟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没有明白。她晃了晃裴年昭的衣袖，说：“小年糕讲清楚一点嘛！”
“锦瑟日后是我娘子。我见你笑靥如花便开心。若是一时惧内能引得你常常欢笑，未尝不可。”裴年昭说完把陆锦瑟揽进怀里，“况且我的锦瑟温柔可爱，就是发脾气，应该也别有一番趣味。说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惧内算是一项也说不定。”
陆锦瑟愣了一下，伸手照着裴年昭腰间就是一下。
“登徒子！”
“错了错了。”裴年昭故作求饶，倒是让陆锦瑟忍不住笑了起来。
出了正月，时光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四月，太子大婚。
前几日，宣平帝把裴年昭叫到书房，又挥退众人，神神秘秘地从书柜里掏出几个盒子并几本画册，递给裴年昭。
“依着旧例，总是要有女官来指导你的。”宣平帝说道，“不过父皇当年就不喜欢这个旧例，拒绝了。到你这里，也是如此。这些，你看看吧。”
裴年昭长到二十几岁，该做的梦也做过，平日听世家公子闲聊外加看话本子，对这些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他接过来翻了翻，还是红了脸。
这画册上画的，也忒露骨了。
“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好怕羞的。”宣平帝说道，“你要是你要是这样，我可就让你母后去选个女官给你。”
裴年昭赶忙拒绝了宣平帝，又拿起画册翻看了起来。
“这种事情呢，不要急躁。”宣平帝说道，“毕竟此乃天道，实属平常，不要端方，也不要粗鲁。”
这对天家父子，此时与寻常百姓家的父子没有什么区别。
裴年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且，不要慌张。”宣平帝继续说道，“多顾及点人家姑娘家的情绪。据说女子第一次，难免会有些疼痛，你温和着些，言语多哄哄，也就过去了。”
裴年昭又点点头，心道父皇母后当年，是不是又是如此。这个念头一出，他又觉得有些不孝，晃晃头继续听宣平帝训导。
宣平帝是第一次给儿子讲这事，不好明说，也不好不明说。他乱了章法，只能想到哪儿说道哪儿。
“姑娘家，多有些碰不得的地方。例如耳后、脖颈。”宣平帝说着说着自己脸就红了，“到了那个时候，这地方可是有说不得的好处。我跟你说不清，你就记得，可以多亲亲。”
裴年昭忍着笑应了，心道多少年没见父皇如此了。
宣平帝挥挥手，说：“其他的你自己回去看画册吧，你平日跟那些世家公子，虽然那种地方没去过，但是我不信这种事情没有聊过。看过之后自己领会就好了。”
裴年昭让苏景捧着画册与小盒子，行礼之后就回了东宫。
宣平帝越想越意动，去了安仁殿拉着陶安老夫聊发少年狂。两个人闹得尽兴，第二日宣平帝险些误了朝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换榜，然而又写到了陆锦瑟的婚前教育，所以改到十八点更新，万一又被锁文呢。
2020，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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