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景宁抬起头看着她，已经收敛了原本虚伪的笑容，“你这个样子，那个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是我自己想不开。”

    “有什么想不开的？若是遇到真心喜欢自己的人，管那么多干什么？”

    沉忆一愣，她觉得杭景宁这句话说得真的是很有道理，只不过她心里的那个结现在还解不开。

    杭景宁看到沉忆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你一向都是个死心眼，哪个人摊上你都是要遭罪的。”

    沉忆仍旧一言不发，并非是没有听到杭景宁说了些什么，只是杭景宁这么一说，难免又想到了沈复。

    她从来不曾对他允诺过什么，倒是他，一直时时刻刻的护着自己。

    沉忆自己心里也清楚，沈复抵不过染病不会是杀人凶手，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到底在耿耿于怀什么呢？

    是的，他骗她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解释清楚呢？原来她在意的并非是沈复是不是杀人凶手这件事。

    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他沈复骗了她。他怎么能骗她呢？

    杭景宁一直打量着沉忆，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我瞧着你也是动了真心，是不是？”

    沉忆并不否认，点头答道“是。”

    杭景宁站了起来，拍了拍沉忆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我现在虽然已不如当初，可我还是衷心告诫你一句，惜取眼前人。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沉忆哑然失笑“你说的头头是道，难不成你嫁过人？”

    杭景宁冷冷地看着沉忆，轻轻地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呢？”

    她杭景宁喜欢的，是这天下最好的少年郎！

    沉忆一愣，尘封在记忆里的那么一句话随着窗外徐徐的风声吹开。

    那些吉光片羽全部在脑中回放，是的，杭景宁曾经有过一门婚事的。

    “靖国公府的宋衡？”

    “算是吧。”

    沉忆瞬间了然于心“陛下找你，是因为这个吗？”

    杭景宁点头，沉忆紧接着问道“你可有同陛下再说些什么？”

    “沉忆，你说了，你不会多问的。”

    沉忆自知此刻理亏，自然不好再深究，她深深地看了杭景宁一眼，知道她心中自有分寸，不便多问了。

    “并非是我不愿同你说，只是这件事情你，你若牵扯上就无法脱身了。”

    沉忆莞尔一笑，垂眸轻轻地说道“我早都脱不开身了。”

    她不是吧不知道顾成璟将自己许配给沈复打得是什么算盘，她也并非是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沈复身为顾成璟的暗卫，自然知道许多关于顾成璟当初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只要是君王，谁没有做过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顾成璟对沈复定然心有猜忌，所以想要利用自己，一个同事情毫无关系的低贱宫女去监视沈复。

    报酬是一生荣华，代价是一生沉浮。

    若是让顾成璟知道自己和沈复的关系，他们最终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沉忆不敢想。

    “我知道的，你自己小心点。”

    杭景宁绽开笑容“我知道的。”

    “若是陛下真的强求你，你该怎么办呢？”

    “若是拗不过，难不成我要违逆陛下的意思吗？”杭景宁低声反问道，眼中夹杂着无奈。“再说，我若是嫁给宋衡，自己又不吃亏。”

    沉忆眼波流转，明白了杭景宁是还喜欢宋衡的，年少时的那一点点懵懂的喜欢，早已经随着岁月的积累上升为爱情。

    来的悄无声息。

    “你觉得，他现在还是从前的他吗？”

    “无论过了多久，他依旧是他，不会变的。”

    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何况是正值年少的宋衡。一个养尊处优习惯了众星捧月般生活的世家子弟。

    这便是杭景宁一直以来认识的宋衡，被所有人细心呵护着，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便已经成了宴会的焦点。

    “从前在一起赴宴的时候，他便已经是众人的焦点，长得惹人喜欢、又聪明，我记得，我从前是极其讨厌他的。”

    沉忆笑着点头，是的，风头太盛的人总是会让人不喜欢，即使他再优秀、再多么温和可亲，总是会惹得很多人不开心。

    因为所有人都讨厌太过完美的人。

    沉忆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杭景宁说宋衡，若是有一天她同旁人说起沈复的话，又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呢？

    那时候，沈复又会以什么样的身份生活在她的世界里呢？

    “杭景宁，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在这宫里的人，没有谁是真正幸福的。大家都各自为战，沉忆，就算此刻你我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说话，你能担保下一刻我们就不会为了各自的利益反目成仇吗？”

    “当然不能，不用你说，我知道的。”

    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我们谁都知道，没有谁和谁会是永远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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