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逃不掉的宿命

    每到夜晚来临的时候，沈复就有些惴惴不安。他长久的坐在灯下，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来回摩挲。

    紧皱着眉头、抿着嘴唇。他哪里有裴遇眼中看到的那样自然，不过是不想让他担心，做做样子而已。

    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三更天的时候沉忆就已经从梦中醒来，昨夜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她坐在床上，只听到自己细微的喘息声，用手摸一摸额头，才发现自己出了冷汗。

    是什么梦呢？沉忆细细回想。

    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黑衣人、好像看到了他的真面目……是谁呢？她好像一看到那个人就惊醒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急在一时，日后还是慢慢想吧。”沉忆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躺回床上，只不过没能睡着罢了。

    沈复一夜无眠，五更天的时候离开了太医院，缓缓走向上阳宫。天还是漆黑一片，上阳宫也不远，只是这一路极为艰难，***Y***Q***Z***W***5***C***O***M#言&&&情#中文&&&&网他竟然走了半个时辰。

    快到上阳宫的时候徘徊了许久，不愿再朝前。其实他向来高傲，不愿自己卑微的居于臣下之位，更何况，***Y***Q***Z***W***5***C***O***M#言&&&情#中文&&&&网今日他必定是会受些委屈的。

    可他还是进去了，他沈家满门，都是忠心不二的臣子啊！

    “今日沈卿怎么来这么早。”顾成璟揉了揉眼，有些困乏的样子，十分慵懒地说道。

    “臣来请罪。”说着，沈复便已经跪在地上了。真的，这个时候，他活得如此卑贱。

    “沈卿何罪之有？”顾成璟笑了笑，接过身旁宦官递过来的茶。

    “臣心中清楚，那日是臣为难了陛下。”

    “沈复，你未免过于聪明了。你此番来请罪，若是朕罚你，倒是朕的不是。”

    “臣不敢。”

    “你那日为他说情的时候怎为想过不敢？沈复，你当真是让朕为难了。若非朕深知你的忠心，换做旁人，朕绝对不会相信的。”

    沈复匍匐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放低姿态说“臣谢陛下信任。”

    顾成璟换了一个姿势，更为闲适地坐着“若他得胜还朝，朕若与他杯酒释兵权，你觉着，他会愿意吗？”

    “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如今让他带兵乃是权宜之计，待他提朕平定了北狄，朕会收回他的兵权。”

    “臣还是希望陛下能够留他一命。”

    “你放心，朕会给他封官加爵，什么都可以给他，除了兵权。”

    沈复不抬头，嘴角抽搐、一阵冷笑，他的君主多么聪明啊！

    “沈卿以为，朕说的可还在理。”顾成璟将手上端着的茶杯轻轻一掷，热茶流了一地、青瓷碎了一地，仅仅就差一点点，溅到沈复身上。

    “臣无异议。”

    “沈卿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过些天，等他离开之后朕打算把许家小姐接到上阳宫当差。”

    沈复心一颤，瑟瑟发抖的声音，飘飘悠悠地从口中传出“不知陛下口中的许家小姐，是哪一位？”

    “自然是重华宫那一位。”顾成璟自然而然地答道，又略带疑惑地问道“可有不妥吗？”

    “未曾有何不妥，便照皇上的意思办。”

    “沈复，你跟着朕这么些年，应当清楚我的秉性。我想你也该明白，朕对许素心从来都没有过单纯的心思。朕当初把机会给他了，是他自己没有珍惜。”

    沈复抬起头、挺直腰板、平静地看着墨明轩，仍不吱声。

    “朕也清楚你，你别忘了，自始至终，你只是朕的暗卫，可你始终都不能以这个身份示人，只能在这个时候，黎明还未降临的时候以这个身份站在这里，至于太医，你觉得，这个身份能帮你掩饰一辈子吗？”

    “微臣清楚了，是臣僭越了。”

    “往后还是晚上来比较好，毕竟白天不适合你。”顾成璟轻轻松松地一句话就让他全部的幻想破灭，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永远都是暗卫沈复。

    这是他此生都逃不掉的宿命。

    “是。”沈复答道，从容不迫。

    “退下吧，朕也该上朝了。”

    沈复踏出上阳宫宫门的时候抬头望了望天，太阳还是不见踪影，天空上挂着点点繁星，寒风呼啸而来，似乎想要把他击倒一般。

    这样的日子，又出现在他的生活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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