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莲华寺

    万家灯火在一瞬间亮起, 照得这个大街如同白昼。暖黄的光芒打在每一个人的笑靥上，带着恍若隔世的虚幻, 好像一切都变得不真切。

    有表演杂技的人, 手持火把, 含一口烈酒猛地喷出，一条火龙带着灼眼的光芒冲向天际, 吓得那些妇孺连连惊呼。

    戏台上用花灯点缀得璀璨，像是被流火包围了一般。一众歌舞坊的舞姬上台, 艳红的舞裙转动如同火焰在熊熊燃烧，明艳至极, 乐师们奏着热闹的丝竹, 一曲《敦煌》正好应了这繁华庙会。

    江楚阑他们被拥挤的人潮推动，走过了大街，穿过了小巷, 往莲华寺走去。

    莲华寺建在岐石山半山腰上, 要到此山必须先过一条莲溪。因这条河上种了许多象征禅意的莲花, 故以莲溪为名。

    河上架了三座宽敞的石拱桥，供游人来往。来往的人手执各式灯笼, 带着一抹流光穿梭，江楚阑他们也跟着上了去。

    放眼河上，一些莲花灯漂浮在河流空荡处, 映得河水波光粼粼，也映得那些盛开着莲花袅娜动人。有画舫从石桥下穿过，四处檐角下挂着巨大的六角灯, 灯上依稀画着美人，真真是如花隔云端。

    江楚阑走在拥挤的石桥上，感受着此刻的热闹喧哗，突然失去了归属感。他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若他从未来过，在现世又会是怎么个样子？

    没有了清雅峰，没有那些弟子，也没有了顾燕辞，他的生活会如何？他想象不出少了顾燕辞的生活，苦笑一声，自己还是太依赖这个小弟子了。

    忽然，有什么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他回头看去，发现顾燕辞正站在自己身后，满脸无奈，“师父，你好好跟着我，莫要到处乱跑。”

    他笑道，“为师知道了。”说罢，他抓住了顾燕辞的手腕，往莲花寺跑。

    何必想那么多，至少此时此刻，他回不去现世，也离不开他们，顾燕辞还在自己的身边。至于将来，这孩子是否会抛下他去谋三界，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他自问不算是庸人，那又何必自扰之？

    姑苏城的百姓都涌向了莲花寺，登上那六百层佛梯。石阶每三十层会有一处平台，留给游客稍作休息，而且平台左右两侧各有小亭子，兜售一些小玩意儿。

    比如符纸，木牌，佛珠或者其他有祈福意味的东西，引得很多游客驻足。江楚阑也被吸引了注意，他走到一处小亭子，看见莲花寺的一个小僧人在买金鱼。

    他走了过去，问那小僧人，“这个金鱼怎么买？”

    小僧人抬头看向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他身上的青色道袍，有些恭敬地回答：“道长好，我们在这儿兜售物品，不过是想多些钱救济城外的贫苦人家，钱也没想多收，您看着给就好。”

    “行。”江楚阑说完，就拿起一边的网子去捞，刚好捞到一黑一红两条金鱼。只是这金鱼离水之后，居然变换了个样子。

    金鱼变成了两个透明坠子，拿起来由灯光一映，可以看到有鱼在里边游弋。

    小僧人解释道：“上苍有好生之德，我等不忍心捉那些活物肆意贩卖，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用法术造鱼。”

    他倒觉得这个有趣，付了钱后，将那两个金鱼坠子买走。他一手一个坠子，摊开手心对顾燕辞说，“想要哪一个？”

    顾燕辞倒也没有多加考虑，拿走了那块有黑色金鱼的坠子，对江楚阑道：“师父，我们还是快些上去吧，莫要在这里耽搁太久。”

    “为师知道了。”江楚阑一边说，一边朝下一个小摊子跑去，他倒是想知道这里还有什么稀奇玩意儿。

    顾燕辞颇为无奈地跟在后边，免得师父乱跑，到时候失了联系又是一阵着急。

    江楚阑往上走着，看见有几个青衣道袍的人站在前边的小摊子上。他眼尖儿，一眼就认出了宁凌轩和楚楚两个人，正想上前打招呼时，他听见了前边的争吵声。

    “都怪你刚刚不听我的，我都说了是最左边那个，你看现下好了吧，身上一块铜板都没有了。”他远远地就听见了楚楚抱怨的声音，她看向宁凌轩的眼神也多是嫌弃。

    宁凌轩像是想开口反驳她，但顾念着好男不跟女斗，所以他住了口。身边还有其他弟子，都纷纷在劝楚楚消气。

    江楚阑倒是奇怪了，他们在玩些什么东西，弄得大吵起来。仔细一看是个普通百姓开的小摊子，上边摆满了骰子骰蛊这些东西，竟是在聚众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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