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恭毕敬地叫道。廊道里只有昏暗的浮光，落在他的脸上，是一片斑驳陆离的色彩，更映得他双眸晶亮。

    江楚阑看他拿着伤药，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疑惑，顾燕辞解释：“我看师父之前被巴蛇打伤了，然后就去拿了伤药，想给师父。”

    顾燕辞不说，他还忘记了之前被巴蛇打伤了后背，现在他灵气恢复，伤也不大要紧了。但看着顾燕辞似乎站着等了很久的样子，他不忍心让他就这样离开。

    “进来吧！”江楚阑说道，把身后的门推得更开了些。

    顾燕辞想端药进去，但是站得太久，腿有些发软。他身子不稳差点倒下去，还好江楚阑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问：“怎么了？”

    顾燕辞双腿又酸又麻，他勉强笑道：“师父我没事，就是腿有些麻了。”

    他皱眉，问，“你站多久了？”这得站多久才会腿麻那么严重？

    “没有，就一会儿。”顾燕辞站好了身子，强忍着腿上的酸麻，佯装无恙地走了进去。

    【小道士为什么要说谎啊，他明明就在门口站了两三个时辰，腿不麻就怪了。】繁兮似乎还在纠结他为什么要撒谎这件事，凡人说事情非要这样藏这儿藏那儿的吗？

    两三个时辰……顾燕辞怎的这么傻，他就不会推门进来吗？他要不是今天推开了门，这家伙是不是一直等着？

    繁兮又说：【嗯……小道士敲门了的，还敲了两三次，可是你在闭关没有听见。】

    好吧……是他的错，他认罪。

    顾燕辞把东西放下，想要转身离开，但江楚阑对他说了句：“坐那张椅子上。”

    他不明所以，一时间没有动作，江楚阑又重复了一遍，虽然不懂他要干什么，但顾燕辞还是乖乖地坐下了。

    江楚阑蹲下身子，问：“你哪只腿麻？”

    顾燕辞没有回答，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江楚阑见他没有回答，低头看去，发现他左腿脚尖点地，刻意地掂离地面。

    他没有多想，单膝跪在地上，将顾燕辞的左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顾燕辞年纪尚小，手脚带着少年特有的瘦削单薄，可能是因为身子还没有调理好，腿上根本没有多少重量。

    江楚阑帮他揉穴位，一边揉一边说：“为师这几日在闭关，所以没有听到，日后你要是有事可以直接进为师的房间……”

    “嗯。”顾燕辞看着他清雅的侧脸，微微点了点头。

    “下次莫要那么傻了，白白等了那么长时间。”江楚阑看他脸上露出了疼痛难耐的表情，不自觉地放柔了手上动作。

    寻常修真人士，哪怕修为再低下 也不会因为站一会儿就腿麻。他并没有嘲笑顾燕辞的意味，他只是想起了自己当初的设定。

    顾燕辞错过了修练最好年纪，起步本来就比旁人晚，就算他是天纵奇才，想赶上旁人，也得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若是最初就让他涉足，现在的他，必定是小辈弟子最耀眼的存在，假以时日超越原身也不是问题，更不会因为久站腿麻，入水冻伤。

    现在的顾燕辞，除了一身剑术惊才绝艳，还有什么亮眼的地方？

    何况，他日后多是艰难险阻，他走的是以杀止杀的屠戮之道，以血入仙，此为险途，想来也是比旁人多百分的痛苦。

    仙途、险途，谁能逃过一劫？莫要只看顾燕辞以后君临三界，风光无限，也看看他仙路上的白骨骷髅，鲜血尸山。

    从手无缚鸡力到杀人不眨眼，差的不过是一点时间。

    这般想着，江楚阑下手的力道不小心加重，有些不明所以地说，“成仙之路，注定孤苦，师父虽能伴你一时，但不能随你一世。日后种种，望你自有考量，莫要再做一些不值得之事。”

    他们虽是师徒，但江楚阑清楚，他不可能将顾燕辞永远绑在身边，自己日后一定会伤他弃他，逼他成长为三界最强。

    这是既定的命运，他虽是造物主，但是入了此局，他无法改变什么，只能选择旁观、顺应。

    “师父，何为值得，何又为不值得？”顾燕辞突然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江楚阑愣了一会儿，正想开口胡扯一番，但被他抢了先：“我认为，为师父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极其值得的。”

    他转头看向江楚阑，因为姿势问题，江楚阑只能仰头看着他，看着他黑玉双眸中炫目到炽烈的流光。

    他说：“若是师父不能随我一世，那便换我陪在师父身边，一世也好，一时也罢，师父……终归是撇不下我的。”

    江楚阑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要说什么，但终归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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