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太说得上来，这感觉就像是某种直觉，又像是某种经验之谈，还像是某种既视感，不过我觉得果然是我的直觉，你也知道，直觉这种事情你很难解释清楚。”江峰耸耸肩膀，他向后靠去，挑着眉毛满脸挑衅，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银发少女：“其次，我连续两次想组织自己的记忆时，都被外来的突发事件打断了，一次还可以说是巧合，连续两次那可就只会是蓄意为之了，更别说，我这次甚至只是在脑子里想了想，你就直接杀过来了。”

　　“……按照我观测到的情况来说，当男人遇到漂亮的女性接近时，他们的第一反应，通常会是感到窃喜或者自得，怀疑这种情绪的优先级，往往会被排在在那之后。”银发少女有些不快，她轻轻揉揉自己垂落在前额的头发：“而且，这可是在你的梦中，你不会怀疑自己的梦中人才对……除非你曾经经历过类似的景象，而且那经历对你而言印象深刻，深到对这样的环境产生了几乎本能的抵触，没错，出问题的不是我，而是你那边才对。”

　　“所以我现在确实是在梦中咯？”江峰揉揉自己的额头：“天啊，为什么哪怕是在梦中，我竟然都还在读书，难道我就那么喜欢读书吗？”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我可以换一个。”银发少女歪歪脑袋，然后轻轻打了个响指：“选个你喜欢的吧，我是没什么所谓。”

　　周围的环境在瞬间发生改变，喧闹的人声传来，上个瞬间，江峰和银发少女还坐在图书馆的卡座里，周围只有哗哗的纸笔摩擦声，以及不时传来的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这个瞬间，他们就坐在了某所高中的教室内，现在似乎正是课间，周围青春洋溢的高中生们正在互相打闹。

　　“这样如何，这里似乎是你的高中吧，按照我读取的记忆显示，你的高中生涯似乎很是无趣，除了读书就只有读书，有我帮忙的话，你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充实的青春。”银发少女平静而冷淡地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姿态也变成了穿着校服，青春年少的女高中生：“如果你不喜欢同龄人的话，我也可以提供其他的选择。”

　　随着衰亡之爱的话语，一位穿着典雅服侍，抱着课本的漂亮女性教师走了过来，她把课本放在江峰身前的桌子上，然后伸出手轻轻掐了掐江峰的脸，朝他露出一个混着羞涩与诱惑的笑容，然后摆摆手转身直接离开。

　　“……我好像没见过她。”江峰斜着眼睛，看着那个典雅美人缓步离开：“对，我就没见过她。”

　　“她从其他人的梦中来，我把那个梦中人提取出来，然后放到了你的梦里面。”衰亡之爱双手环抱胸前，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就连这个躯体，也是由数个不同的梦中人混杂而成，怎么样，看起来漂亮又灵动，很有当年那个漂亮同学的感觉，非常不错吧。”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总感觉，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朝瑟琴，或者说下三路的方向攻击呢。”江峰脸上摆出个嫌弃的表情：“低俗，粗俗，恶俗，实在是三俗啊你，你就不能整点高大上的玩意吗？”

　　“我漂亮吗？”

　　“……我不打算说谎，还是挺漂亮的，感觉能当明星的那种。”

　　“和我呆在一起，心情愉快吗？”

　　“好吧，如果不考虑你那诡异的力量，以及这么做的目的，这还是……挺愉快的。”

　　“问题结束。”衰亡之爱耸耸肩膀，随后，她又在脸上露出个灿烂明亮的笑容：“你瞧，这种紧贴个体的欲求和渴望，远比单纯的伟大理想更加动人。”

　　“嘶……像这种被人用话头生生噎住的感觉，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江峰呲牙咧嘴地挠挠头：“行了，行了，让我们在话题偏得更远之前，停止关于我性癖的诡异谈话吧，你到底是什么？”

　　“我不打算说。”

　　“好，换一个问题，我到底变成了什么？”

　　“我不打算说。”

　　“哇哦，真是冷艳多变的美少女，那你至少要告诉我，大费周章给我造这样一个美梦，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想要你的记忆。”

　　“嗯？”江峰愣了愣：“你不是能读取我的思考吗，话说，一直在阻止我梳理自己记忆的，不就是你吗？”

　　“我原本的打算，是让你在梦中好好享受一番，等你对这个世界产生眷恋与不舍后，我再现身和你交涉，却没想到，梦境还没有完全展开，就被你察觉了。”衰亡之爱露出愁苦郁闷的可爱表情，她嘟嘴瞪着江峰：“在进入梦境的一瞬间，你的潜意识就将你的部分记忆封死，明明我对你如此关心与亲爱，可你却这样对待我，真是毫无情趣，忽视我爱意的男人。”

　　“我的记忆……直到我出国留学读书这段记忆间，都是很清晰没问题的，换句话说，我封闭的记忆应该在我毕业之后……”江峰轻巧地闪避了衰亡之爱的一记直球，皱着眉头开始自己的推断：“那么也就是说，应该是我开始作为社会人活动后的记忆，不然我保留的记忆应该会更多……”

　　“聪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推断没有出错，我们两人可以说，是职场上处于竞争关系之双方的员工，为了探寻你方的企业机密，我将你拉进梦中。”衰亡之爱平静地说道：“不过，在被拖进梦境的瞬间，你就封闭了自己的记忆和内心，让我无法触及最核心的部分，真是令我伤心。”

　　“……天哪，我到底是加入了什么危险又恶质的黑心企业，竟然连封闭记忆这样的技能，我都成功地掌握了。”江峰猛地向后靠去，有些无奈地捏捏自己的鼻梁：“那我们又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只是单纯的竞争对手，我不觉得你会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跟我谈话。”

　　“我爱你。”衰亡之爱叹息一声：“不过你一直不回应。”

　　“……天哪，我还整职场恋爱，还是和敌对公司的员工整职场恋爱。”江峰再次发出一声哀鸣：“未来的我，到底变成了一个怎样的家伙啊。”

　　“一个狠毒无情，糟糕透顶的混账。”衰亡之爱笑着说道：“但我还是爱着你，离开你，我甚至都会变得无法活着，我也很无奈。”

　　微妙而又尴尬的沉默，在此处降临，江峰可以判断出，眼前的少女十分真诚，她恐怕不是在说谎，在沉默了良久之后，江峰无力地朝少女摆摆手。

　　“换个地方吧，在这里谈这种对话，总让我有种和高中女生谈恋爱的诡异感，换个能正经谈事情的地方。”

　　“好，都听你的。”

　　衰亡之爱打了个响指，四周的环境再次发生改变，这回，不再有任何会打扰两人的喧闹声，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安静的密室，江峰与衰亡之爱坐在两张沙发上，两人的中间摆放着一张方几，上面摆着只小巧的香炉，还有茶壶和几只精致的茶杯。

　　“这里足够安静，也足够私密，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衰亡之爱的姿态再次改变，她又变回了江峰最初见到的，那个带着清甜温和气质的邻家女孩：“如果你觉得无趣了，你可以直接在这里，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只要你高兴就好。”

　　“停一下，朋友，不要再做涩涩的暗示了。”江峰摆了摆手：“那么，话归正题，你到底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你那段被封闭的记忆。”

　　“记忆都被封闭了，我要怎么给你？”

　　“这是你的记忆，你当然可以将其寻回。”

　　“怎么寻回？咒语？仪式？”

　　“这要问你。”

　　“问我？”

　　“只需要继续梳理追寻你的记忆，这就足够了。”

　　“你不是两次打断了我吗？”

　　“那时我还不打算跟你摊牌，当然不希望，你这么早想起我们的竞争关系。”

　　“现在我又可以追寻了？”

　　“都摊牌了，那还有什么好隐藏的。”

　　“如果我把那段记忆给你，我有什么好处？”

　　“拥有我，拥有梦中的一切，不过这对我来说，也算是好事，双赢。”

　　“这只是梦，终究会醒的。”

　　“如果夜足够长，梦就不会醒。”

　　“梦又不是真的。”

　　“若你不会再醒来，那梦就是真的。”

　　“听上去跟你想杀了我一样。”

　　“我确实想，不过把你永远困在梦中，对我来说也一样，不如说更好。”

　　“那我在现实里的身体怎么办？”

　　“你没必要关心那个，帮我，梦就是你的现实了。”

　　“……我只能说，这已经诱人到了夸张的程度。”

　　江峰有些无力地向后倒在沙发上，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最后又安静了下来，终究一言不发。

　　“那就答应啊。”衰亡之爱耸耸肩膀：“对你来说，反正又没有损失。”

　　“这算什么，终极利诱？抛弃一个我无法控制的世界，换取一个我能完全控制的世界？”江峰朝着衰亡之爱摆着手，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糟糕，我好像有点，不对，是非常心动，毕竟我也不觉得你在说谎，你看你那真诚的大眼睛。”

　　“我的心灵也很真诚，每一次跳动都充斥着对你的爱，你要不要来碰碰？”衰亡之爱挺挺胸部，对江峰展示自己姣好的躯体：“又热又软，对你丝毫不设防。”

　　“……你就不能少说些荤段子吗？”

　　“你嘴上这么说，心里还不是在暗自得意？”

　　“求你了，这种时候就不要读我的心了。”江峰有些绝望地用手捂住脸：“就让我心底那些男人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安静地沉默下去吧。”

　　“那你会答应吗？”

　　“我很想答应，但是不行。”江峰端正自己的坐姿，他笔直地望向衰亡之爱，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是说，如果你是人类，那我说不准直接答应了，用根本没印象的记忆，换个能主宰世界的漂亮女神，还是挺值的，不过，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如果你不是人类呢？嗯？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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