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先跑了, 闻烨因为周一翘了打扫卫生, 所以还得多来一天, 惯例关照（恐吓）了壮丁A以后，闻烨再次在翻墙的地方遇见了符虞。
符虞靠在墙边翻手机，似乎是在等他，看到他走过来, 这才抬起头：“一起？”
闻烨没反应过来：“一起什么？翻墙吗？这墙可能不太能一起吧？”
符虞叹了口气：“你不是要去找陈瑜吗？”
闻烨站住脚步，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是什么情况？”
符虞沉默了片刻。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热心肠的性格，偏偏遇上了这么多要他操心的事情。道馆里九个崽子已经够他劳心费神的了, 如今还要加上一个闻烨，他的全部神经都被他占满了，虽然早就感觉到了班级里最近的气氛, 但是本来他是不想管这件事情的。
奈何闻烨和他不一样，闻烨想管。
既然他想管，那他自然没有办法袖手旁观了。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符虞说道：“你要伸手拉他们一把吗？”
闻烨的眼前闪过了许多画面，有过去的巷战，有论坛约架, 有开学第一天的针锋相对, 有……军训的时候, 大家站在台阶下面喊“闻爷，不用谢”的样子。
他闭了闭眼睛，然后重新睁开, 扯开了一个带着无奈的笑容：“拉啊, 不然呢？我可是班长啊。”
说完, 他身手利落地从墙头一翻而过，稳稳落地。
符虞看着他翻过去的样子，失笑一声，拎起书包，跟在他的身后翻了过去。
陈瑜有点紧张地等在学霸麻辣烫门口，手里还拎了一杯奶茶，因为不知道闻烨喜欢什么口味，所以珍珠椰果西米露放全了的那种。见到闻烨走过来的身影，他向前了两步，刚准备把奶茶递上去，然后就看到了闻烨身后的符虞。
陈瑜：糟，奶茶只有一杯怎么办！
他无意识地捏了捏塑料袋，然后惊喜而脑抽地发现……奶茶虽然只有一杯，但是吸管有两个啊！
于是他乐颠颠地举起了奶茶：“闻爷，喝奶茶，符哥也喝，我要了两个吸管呢！”
……也喝个屁。
闻爷咽下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你自己喝吧。”
陈瑜不敢忤逆，乖乖扎开了奶茶。
三个人就这么站在街边，陈瑜个字最矮，站在两个人中间像个傻白甜一样喝着奶茶，一辆又一辆的车穿梭在他们面前的马路上，陈瑜吃了一肚子的珍珠椰果西米露，暗自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三样全加的傻逼事情了。
闻烨终于开了口：“说啊，不说站在这里闻汽车尾气吗？”
陈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住，一粒珍珠滑入了嗓子不上不下，他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说、说什么？”
闻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是问“你是不是想好好学习？”，似乎过于直白了一点，还是问“一起做题吗？”……似乎有点gay里gay气的。
他烦躁地想要摸烟，但是又想到了符虞在旁边，于是又把手放了回去。
就这么沉默了片刻，他才重新开口：“就今天我做题那会儿，你不是看了一眼题嘛……”
陈瑜胆战心惊地听到这里，试探道：“……我不该碰闻爷的卷子？”
“……这都什么和什么。”闻烨被他打断，有点烦躁地挥了挥手：“我就想问你，是不是……想考个好点的分？”
问题转了三转，最后终于以一种非常委婉的方式问了出来。
陈瑜松了口气，讪笑一声：“那可不嘛，谁不想考个好点的分啊，但是闻爷您今天也说了，我这种，肯定是没救了的……”
“有救。”闻烨打断他的话。
陈瑜一口气没说完，有点愣神，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你有救！还有救！”闻烨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在教室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陈瑜有点愣住了。
他曾经也是飞扬跋扈的校霸，当然知道闻烨这句“你别当真”，变相就是等于向他道歉了。
而且他说……有救。
陈瑜愣愣问道：“真的吗，闻爷？”
闻烨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明天去找老师，实在不行我帮你们补，只要你们自己想学，就还有救，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陈瑜已经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陈瑜向着他深深鞠了一躬，再起身的时候，陈瑜的眼角有点红。
“谢谢你，闻爷。”他压着自己心底的情绪，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闻烨见不得他这样，他知道自己是在做好事，但是出于某种青少年人特有的别扭心理，他做了好事被人当面感谢，还是有点微妙的尴尬混合着不好意思涌了上来。他害怕陈瑜再说出什么来，于是干脆挥挥手：“行，就这样，明天见。”
符虞从头到尾没说话，见闻烨走，拍了拍陈瑜的肩膀，也跟着他走了。
闻烨家和道馆其实不是一个方向，见到符虞跟上来，他有点意外：“你不回道馆吗？”
“晚一点回去也没关系，他们自己会做饭。”符虞双手插在口袋里：“你有什么打算吗？”
“也没什么打算。明天先去问问各科老师的意见吧，实在不行，从初中开始补课，我觉得我还能行，高中的……”他顿了顿，本来想说有符虞，但是没有征求符虞自己意见之前，他也不好帮他做决定：“等他们学到高中的内容，我应该也能讲了。”
符虞转过脸看他：“不问问我？”
闻烨一本正经：“你教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本意是知道符虞要照顾道馆，还要费心帮他出题，所以教他一个人就行了，但是这话顺着风吹到符虞耳朵里的时候，活生生让符虞听出来了另外一种感觉。
符虞：“好，我教你一个人。”
闻烨感觉到他话里的愉悦，侧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教课……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也可能秃顶。”符虞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详情请参考教导主任。”
闻烨想象了一下秃头王的地中海发型，努力将自己后脑勺的头发向前梳，试图勉强盖住自己头顶的那一块未遂的样子，情不自禁将秃头王的脸换成了自己，然后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换成了符虞的。
他鬼使神差地问道：“凯尔特人的后代啊，你家有秃头基因吗？”
大不列颠群岛的秃头举世闻名，药石无救，惹人心碎。
符虞：……
符虞：“秃头基因是没有的，秃头原因是有的。”
闻烨傻傻问道：“什么？”
符虞看了他一眼：“你啊。”
闻烨：“……老子下次考试就考进前一百！再也不劳烦您老费心秃头！！”
符虞不为所动：“考不到呢？”
闻烨气急了，口不择言：“考不到，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符虞想了想：“就在早操的时候喊三声‘我喜欢符虞’吧。”
闻烨：？？？？？
他震惊地转过头看向符虞。
只见符虞撑着下巴，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怎么了？我看论坛炒得挺凶的，你也没管，我以为你喜欢这一套？或者不喊，在论坛发个帖子也行。”
闻烨过度震惊后，现在想骂人：“我喜欢……你个狗腿子。”
符虞大度道：“行吧，喊狗腿子也行吧。”
闻烨：……妈的，不行了，这次说什么都要考到前一百了，不然难道真的让他在台上喊这种话吗？？？？
不，绝不可能，必不可能的。
入秋以后，天色变黑的时间越来越早，这么一耽搁，路上已经逐渐黑了下来，闻烨看了眼表，不想和他多说了：“行了，你快滚回去吧。”
符虞又想起来了什么：“不是说要搬宿舍吗？什么时候搬？”
“已经和董老师打过招呼了，她说去帮我看看有没有单人间。不出意外应该是下周吧。”闻烨看向他：“怎么，你也想搬过来？”
符虞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含糊道：“我就是问问，走了。”
第二天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上课铃响了的时候，陈老师还没来。闻烨在纸上列了个各科老师的提纲，打算排个序，下课一个一个去定点突破。而大家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继续呈现出一种“我是咸鱼，我自我放弃了，你们别管我”的状态。
直到走廊里响起了类似于三轮车的声音，大家这才抬起头往外看了出去。
只见陈老师一个人推了一个超市的购物推车，车里放满了各种书和资料，就这么哼哧哼哧地一路推进了高二十班的教室里。
他身材瘦弱，只是这么一段路，头上就冒了汗。
陈老师站在高二十班门口，擦了擦汗，似乎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和紧张：“之前不是说只有初一水平吗？没关系的。只是初中的内容我不太熟悉了，所以做了几天功课，昨天去给全班同学买了初中数学的资料。”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咱们大不了，就从初中开始学！”
全班同学都愣住了，包括闻烨，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刚才咸鱼趴在桌子上的大家，却都一个个坐直了身体。
没有人回应，陈老师觉得有点尴尬，推了推眼镜：“那个，陈瑜课代表来帮我发一下书吧。”
陈瑜想到了昨天闻烨说过的话，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起，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声音异乎寻常地高昂，仔细听起来，还带了浓浓的鼻音：“到！陈老师！我在！我来……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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