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爷走好。”薛云珠微微福身朝穆唯昭去了。

　　待杜成栋离开，穆唯昭扯着嘴角哼了声道，“还算有脑子。”

　　“我瞧着他不敢再乱想了。这是真把你当救命恩人了。”薛云珠看着仍旧别扭的男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你放心，只要你这张脸一直好看，我不会不要你的。”

　　穆唯昭瞪大眼睛，非常不满，“那你的意思是我这脸不好看了你就不要我了？”

　　薛云珠翻个白眼道，“我没说啊，等你不好看了我也是老太婆了，谁还嫌弃谁啊。”

　　听她这么说穆唯昭心情总算好了些。

　　薛云珠拍拍他肩膀道，“现在赶紧读书去，府试院试若连头名都得不了，想中状元还是很难得。”

　　原来是喊他读书的。

　　穆唯昭即便不满也只能憋着，赶紧去找朱夫子读书去了。

　　府试再三月初八举行，一天之内作诗两首，文章两篇，另有一策一论，与县试流程相同，但难度和题量却增加不少，所以参与考试者想要取得好名次并不容易。

　　穆唯昭虽说起步晚，但这一年来非常刻苦，加上朱夫子的有意培养，穆唯昭如今的答题速度非一般书生能够比拟。

　　县试中穆唯昭从容不迫得了案首，到了府试这一环自然有许多人关注，清河县的人想看看穆唯昭能否连中小三元与顾长卿比拟，府城的人则好奇这位曾经是傻子的案首到底是运气加身，还是却有能耐。

　　初七这日穆唯昭与薛云珠一起收拾了考篮，初八半夜薛云珠又亲自送穆唯昭去试院参加府试。

　　到了地方，才知整个沂州府有多少要参加府试的人，不仅有少年郎，亦有三四十的中年人，熙熙攘攘，瞧着倒是热闹。

　　穆唯昭临下马车突然俯身在薛云珠脸上亲了一口，“云珠妹妹傍晚来接昭昭哥哥好不好？”

　　薛云珠笑，“成，只要你能考头名，我在这等一天都成。”

　　穆唯昭顿时笑了起来，“不用，傍晚再来就好，我定能考个头名回来。”

　　薛云珠刚要鼓励两句，乎听不远处有人嬉笑，“这年头的人说大话都不怕闪了舌头，不过是考过一次案首就如此高调，真当这沂州府没人了。”

　　夫妻俩循声望去，却是胡进与几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一起。

　　瞧见他们望过去，胡进笑道，“这位穆少爷可是咱们清河县的名人了，早年间住在清水县就时常往县里跑跟一帮孩子玩闹，被些孩子喊傻子，没想到运气好人清醒了，还侥幸得了案首，啧，这世道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若是你我就闭紧嘴巴不说话。”薛云珠笑吟吟的走了过去，在火光的映衬下，一张脸更是美的可怕。

　　方才说话的公子与其他几个已经看傻了，胡进哼了一声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如何，假的如何。”薛云珠冷冷的看着胡进，红唇慢慢勾起，“我夫君以前的确痴傻，但清醒不过一年便能得了案首，你一个自诩读书数十年的傻逼县试却只能吊车尾，有什么脸在这瞎嘚瑟，你爹没教你在外要多看少说话吗？像你这般要才没才，要颜值没颜值的傻逼，也好意思在这嘚嘚，谁给你的勇气，上次被打脸还不够吗？”

　　薛云珠嘴巴不留情面，说的胡进面红耳赤，当场就要暴走。

　　薛云珠呵呵两声，“跑吧，跑了你连府试都不用参加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胡进气的浑身颤抖，手指着薛云珠道，“粗俗！”

　　“你娘的才粗俗。”穆唯昭一巴掌将胡进巴掌拍开，感动道，“娘子，你说的太好了。”

　　另外几个书生面露尴尬，忍不住离着胡进远了些。

　　穆唯昭似笑非笑的瞧着胡进道，“老子以前就是傻子怎么了。”

　　周边的人听见他这自称顿时愣住纷纷瞧了过来。

　　穆唯昭毫不在意哼了一声，“老子以前是傻子但现在不傻了，老子读书一年不仅能得案首，在马上开始的府试中还能得府案首，院试还能得院案首，老子秋天乡试还能得解元，嫉妒死你个瘪三王八蛋。”

　　又来了。

　　薛云珠忍不住捂脸，这下可好，满沂州府的读书人大概都该说穆唯昭粗鲁不文雅还嚣张了。

　　穆唯昭如此霸气的说完，果真是把一众人惊呆了，他撇撇嘴道，“真没意思，胡进你从清河就找我麻烦，每次都拿我曾经是傻子说事儿，你是不是缺心眼啊，考不过一个傻子你还挺能耐？”

　　胡进瞪大眼睛指着穆唯昭半晌说不出话来。

　　考院大门大开，知府大人与一众官员出来，门前参加考试的人也没兴趣围观穆唯昭了，薛云珠道，“我回去了。”

　　穆唯昭低声对胡进道，“傻逼，你这次肯定连童生都当不上。”

　　“穆唯昭你别太过分！”胡进被穆唯昭激的破口大骂，“你一个傻子罢了，也好意思如此狂妄……”

　　“谁在大声喧哗！拖出去不得影响他人。”

　　门前知府大人一身冷硬，当即有衙役过来问明白拉着胡进往外走，胡进大惊忙辩解道，“大人，我冤枉……”

　　“干扰府试，捂嘴拉走。”

　　胡进如此被拉走，眼睛怒瞪着穆唯昭想要将他吃了。

　　穆唯昭笑眯眯的朝他点点头，准过头又一脸钦佩的与其他人一同给知府行礼。

　　方才与胡进站在一起的几个书生瞧见胡进被拉走，顿时离着穆唯昭远了些。

　　试院大门大开，薛云珠远远瞧见穆唯昭提着考篮进去，直到考院大门关上，薛云珠这才回去又睡个回笼觉。

　　只不过一直记挂穆唯昭，薛云珠这回笼觉睡的也并不安稳，太阳稍微偏西的时候薛云珠便让车夫赶车往试院去了。

　　到了试院门口薛云珠突然笑了起来，看来睡不着的不止她一个，试院门口已经有不少在这等着的人了。

　　薛云珠让车夫将马车赶到边上停下，靠在马车里便迷迷糊糊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帘子被人掀开，薛云珠睁开眼，就瞧见穆唯昭一脸兴奋的爬了进来。

　　“云珠妹妹，我考完了。考的还不错。”

　　根本不用薛云珠主动问，穆唯昭也等不到薛云珠清醒过来，噼里啪啦一通说薛云珠边知道了这一日穆唯昭考试时候遇见的所有事儿。

　　比如他对面坐着之前和胡进一起笑话他的人。

　　比如说他出来的时候还碰见了杜成栋。

　　薛云珠算是明白了，别人身上的紧张在穆唯昭身上是不存在的，这人大概就不知道什么是紧张。

　　与县试时候一样，穆唯昭中午是不吃饭不喝水的，一整天下来嗓子都要冒烟儿了，灌了一壶水，吃了几块点心，整个人都爽了，“考试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得亏上辈子他不用进考院和一众书生比拼，不然他会更加痛苦。

　　薛云珠笑着看他，“是不是与读书有关的事儿都不是人干的事儿？”

　　穆唯昭刚要点头又摇头，“当然不是。读书使人快乐，读书使人进步。”

　　听他这言论，薛云珠险些以为穆唯昭是后世经历荼毒的小学生来了。她忙打断他道，“可别说了，休息休息，明日开始继续好生读书。”

　　穆唯昭长叹一声又想收回刚才这话了。

　　到家自然要吃吃喝喝再睡睡。

　　就如薛云珠所言，穆唯昭想要歇着是不能的，朱夫子第二日一早便来喊人读书，大有一副考不中状元誓不罢休的架势。

　　当然喜欢读书是不能的，但穆唯昭为了自家娘子的小命也勤恳好学，再不喜欢也没说一个不字。

　　不过因为考前穆唯昭在考院门前大放厥词，使得考完后穆唯昭名声大噪。

　　不过不是说穆唯昭如何的好，而是纷纷批评穆唯昭口出狂言，不知廉耻，是读书人的耻辱。

　　读书人讲究谦逊有礼，穆唯昭非但不谦逊有礼反而自称老子，还不将其他读书人放在眼里，这就是读书人眼中的异类。

　　简直岂有此理！

　　到了第三日的时候便有人来瞧穆家的门来，孙桂一瞧不认得便直接拒了。

　　可随后几日每天都有几波人来穆家敲门，说是想结识穆唯昭，可眼神中戏谑和不屑却让孙桂明白没那么简单。

　　于是得了薛云珠的准许后，直接关门谢客，专心为院试做准备。

　　府试和院试相差一个月，府试过后有七八日才放榜单。

　　此时的沂州府自然汇集了整个沂州府的童生，其中不乏有其他县的案首，也有为人称赞的才子。对穆唯昭的狂妄大家都不屑一顾，觉得放榜之日就是穆唯昭自取其辱的一日。

　　总之没人觉得穆唯昭能够得府试案首。

　　得知穆唯昭曾经是傻子的一众人幸灾乐祸的等着放榜时候给穆唯昭难堪。

　　转眼间七日一晃而过。

　　朱夫子也格外想知道穆唯昭的成绩，便厚着脸皮上了马车与薛云珠夫妻一同前往府衙看榜。

　　穆唯昭神情颇为自得，“我必定要得案首的。”

　　朱夫子嘴角抽动，抬眼瞪他，“你就不知道低调一些？外头那些读书人指不定如何嘲笑你。”

　　穆唯昭撇嘴，“老子就不知道低调儿子怎么写，让老子低调，下辈子吧，老子若是得不了案首那肯定有猫腻！至于那些只会嫉妒老子的瘪三，想嫉妒就嫉妒呗，老子见多了这样的人，谁在乎这个。等老子得了案首，他们该奉承老子还得奉承老子。老子永远是他们的老子。”

　　听他一口一个老子，朱夫子气的脑门直突突，他怎么就教了一个这样的书生，在他面前称老子，那他成孙子了？

　　穆唯昭嗤笑一声，“老头子，想骂我就骂吧，今儿我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朱夫子气的当即要打人，薛云珠赶紧拦下，“自家人可别打了，今日府衙门口等着看笑话的人多的是呢。要打架等回去再打。”

　　当然若穆唯昭当真得了府试案首，等回去朱夫子肯定不会打了。

　　朱夫子冷哼，“若得不了案首看你有什么脸说。”

　　穆唯昭白眼都不给一个了，直接掀开帘子看了出去。

　　马车到了府衙所在的大街，人明显的多了起来，马车行走的速度也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到了更近的地方，穆唯昭率先下了马车，周遭吵吵嚷嚷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穆唯昭瞧都不瞧一眼，伸手扶着薛云珠下来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贴榜了！”

　　接着有人喊道，“啊，案首是穆唯昭！”

　　人群之外穆唯昭挑了挑眉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来。

　　“果然，老子就是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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