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过。”龙忻轻轻笑了一声，“对于龙来说，只要抽过一口，就会记住这种感觉了。所以算会吧。”

　　佟雪好奇：“为情所伤吗？”

　　“不是，”龙忻摇头，“是我第一次带队出任务的时候。那时我还不是队长，是临时成立的小组，她们选了我做队长。”

　　“但我辜负了她们的信任。”

　　“没有判断好敌方的情况，让几个队员负了伤。”

　　提起那次行动，佟雪也记得。

　　不过那段时间她被调到了邻省执行另外一个任务，没有参与她们的行动，并不清楚所有的细节。

　　她知道那次她们要执行的任务十分棘手，犯罪团伙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和她们血拼的。

　　没有队员死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龙简伤得最重，医生说要截肢，要截掉右手的手臂和左小腿。”

　　“那时我在手术室的外面，从唐榛的烟盒里拿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然后就灭掉了。”

　　龙忻的语调像冬日里缓缓的流水，带了些凉意。

　　那段时间是她进入特警队以来，最痛苦的时光。现在想起来，心里依旧觉得难受。

　　对于一条龙来说，断手断脚，心理和生理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不至于危及生命，却会让他们失去很多。

　　龙族的法术基于身体的平衡。

　　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他们的法术就“失灵”了。

　　他们可以变成小龙崽，但是不能飞翔，不能掌控火焰，不能戏水......一切的乐趣都消失了。

　　还可以变成九千五百斤的成年龙，但是不能腾云驾雾，只能在地上艰难地爬行。

　　缺胳膊少腿对于龙族来说，比身患绝症还要难受。

　　原先她们拥有多种形态，致残之后，在心理上只剩下了一种身份。

　　它叫残疾人。

　　龙族医院的心理诊疗室，来问诊的，多数都是因伤致残的患者。

　　龙简那时就面临这样的处境，需要通过截肢，把遭受严重创伤的部位切除。

　　好在那时有国际上的专家在龙族医院做讲座，讲的就是修复血管、神经、肌肉、骨骼的新技术。

　　还带来了相应的仪器和设备。

　　专家得知这件事之后，立马替龙简医治。

　　他们开启了特殊手术室，给龙简打了换形针，用成年龙的状态来医治。

　　在新技术的支持下，龙简的手脚保住了，以成年龙的状态在龙族医院的特殊病房里住了两个月。

　　想到这里，龙忻紧皱的眉头舒展，心里也没那么堵了。

　　转危为安后，低气压散去，日子也变得欢快了起来。

　　龙简住院的那两个月，她们特警队的队员轮流来看望她，一有空就给她弄吃的。

　　每次来，后备箱都要塞得满满的，去超市买肉买蔬菜买水果都要挑大的买，一箱一箱地扛来。

　　因为，成年龙的食量实在是太大了。

　　拿个苹果放她嘴里，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一口放十个，勉强能尝出滋味来。

　　还好最后有惊无险。

　　龙简养好伤之后就归队了，现在活蹦乱跳，是队里的团宠。

　　佟雪拨了一下打火机，一簇小火苗在黑暗中燃起。

　　借着微弱的光亮，佟雪打量起龙忻细腻的眉眼。

　　这双眼睛里蕴含的东西，比她认知中的还要丰富。

　　有一件事沈教授说对了。

　　她之前对“了解”二字有误解。

　　她并不了解龙忻，她研究的那些都是表面的东西。

　　而一个人真正丰富的地方，是内心。

　　只有走进了她的内心，把那些多姿多彩的东西都见过一遍，才是真正的了解。

　　佟雪想换种方式了解这个被她一早就选定了的“对手”，坚定了方才的想法。

　　她对龙忻说：“明天考核，我会模仿沈教授的妆容、神态和动作。”

　　“让我们两人更好地入戏。”

　　她想看看，沈教授面前的龙忻是什么样子的。

　　龙忻却摇头，从台阶上站起了起来，拍拍裤子后的灰尘，笃定地说：“我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入戏，我有我自己的方法。”

　　教授是教授，佟雪是佟雪，她怎么可能把她们混为一谈？

　　佟雪要怎么做，龙忻管不了。

　　佟雪觉得模仿教授的感觉，自己能有更好的状态，龙忻不会多说什么。

　　但她一定会把该区分的东西都区分清楚。

　　佟雪还没明白这一点。

　　明天出现在考核里的，是戏中人，而非龙忻。

　　所有的细节都是戏中人的细节，而非龙忻的细节。

　　她看不到她想看的东西。

　　“我先回去休息了。”龙忻走下了楼梯，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嗯。”佟雪轻轻地应了一声，低着头，不急着走，还坐在楼梯上思考龙忻的话。

　　**

　　周日上午，沈再青把学生们完成的设计，拿到了会议室里，和基地负责人讨论。

　　起初就把该交流的东西交流好，该提的意见提出来，后面就会轻松很多，到时候不用来回跑，改来改去。

　　“沈教授，领导喜欢花镜的感觉，但你们这设计里，花镜植物的运用，是不是有点少啊？”负责绿化的刘主任拿到学生们设计的效果图，开始挑毛病了。

　　“刘主任，观赏草是好看，但是观赏效果跟养护水平挂钩，对养护人员的要求高。养不好就像杂草地一样。”

　　“而且很多观赏草都不是多年生的，后期需要更换，成本会增加。”

　　“所以不宜大面积地使用。”

　　“学生这一稿的设计里，把这些一年生的植物控制在10%-20%的范围内，已经是合适的区间了。多了怕给你们后期的养护增加负担。”

　　刘主任道：“可是这样就没有花镜的感觉了......”

　　沈再青又道：“这是我们罗列的费用清单，已经压着你们的预算了，您先过目。”

　　四个学生全程鸦雀无声，睁着懵懂的眸子，看着沈老师和对方负责人你来我往。

　　对方把刺挑出来，沈老师又把刺扎回去，并没有纵容甲方的“不切实际”的要求。

　　这是他们暂时达不到的境界。

　　最后兜兜转转又绕到了钱不够的这件事上。

　　这是硬伤，也是一座搬不动的大山。

　　刘主任只能把自己挑出来的刺咽回去，偃旗息鼓。

　　“沈教授，就按照这个思路走吧，让学生们回去把设计稿完善一下，施工图也跟上。”

　　一直谈到下午两点，午饭都是在会议室里吃的，总算是把方案确定下来了。

　　走出会议室，沈再青让熬夜画图画到三点的学生们回去补觉。

　　“傍晚我们启程回学校，今天没什么事了，大家好好休息。记得定闹钟，不要睡过头了，要集合了我会在群里发消息。”

　　“嗯嗯，沈老师再见。”

　　学生们回了自己的宿舍，沈再青也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了自己的宿舍门前。

　　昨天学生们画到多晚，她就陪到多晚，睡眠亦是不足。

　　宿舍门一打开，半眯着眼睛的沈再青脚步一顿，突然间醒神了。

　　她看见自己的宿舍里，坐着一位腰细腿长，头顶大波浪，还穿着一身性感长裙的美女。

　　沈再青眼睛大亮，嘴里发出一声惊叹：“呦呵。”

　　今天某人怎么漂亮得这么高调啊。

　　作者有话要说：　　龙忻：特意跑来勾引你的。

　　**

　　龙忻表达惊讶的方式：“哇哦~”

　　教授表达惊讶的方式：“呦呵。”

　　龙忻说完，就被丢垃圾桶了。

　　教授说完，还可以做点什么。

　　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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