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这天晚上辅导员在群里通知明天上午军训结束之后到机房选课，她在群里发了各种选课需要的细则。明天他们一共要选五门公开课，凌琪懿对着辅导员几百字几百字的话，研究了很长时间。

　　每个专业每个学期都分专业课和公开课，专业课不需要抢，因为各专业的专业课是不一样的；但公开课需要自行选择，每门公开课都具有相同的学分，公开课和专业课的学分全部达标本学期的学业才算完成。

　　而每个学期的选课环节之所以能被东清大学的每一个学生铭记，是因为他们的教务系统不是一般的烂。

　　你说抢课吧，拼手速也还能忍受，但是他们抢课却完全要凭运气。有时候你跟隔壁机位的同学是同一时间一起登上教务网的，结果别人选好了，你一看自己的电脑屏幕——“404 NOT FOUND”。

　　凌琪懿手里有秦述阳发给他的选课宝典，但除了宝典，选课还是得凭运气。辅导员讲完选课细则又委婉地提醒了一下东清大学的教务系统，仿佛是让班里的同学们明天做好心理准备。

　　班级群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怎么选课，选哪些课。凌琪懿坐在书桌前打开那张 excel，皱着眉头开始选择最容易过老师也最友善的公开课。

　　他跟秦述阳都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剩下的就看运气如何了。凌琪懿转头偷偷看了一眼背后，看见秦述阳的电脑屏幕上也是那个 excel。

　　其实凌琪懿挺想问问秦述阳选了哪些课，毕竟如今他只跟这个室友最熟悉，以后一起上课互相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好像在冷战。

　　凌琪懿吃了秦述阳给他买的凉皮，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和解的意思。然而秦述阳却一直臭着脸，看起来明显不太想搭理他。

　　后来凌琪懿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也没有先主动开口。他暗想着既然人家那么讨厌他，那肯定也是不想跟他一起上课的。

　　凌琪懿脸皮再厚也还是要脸的，热脸贴屁股这种事做一次就足够了。他对着电脑屏幕敲定完五门公开课以后便关了电脑爬上床睡觉，宿舍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凌琪懿听着秦述阳发出来的动静，胸口止不住的涌上来失落。

　　69.

　　选课时间被定在了十一点半准时开始，军训一结束所有人都朝着机房冲刺。远远望去远处乌泱泱的冲过来一群人，像极了开了罐的沙丁鱼罐头。

　　凌琪懿挤在其中，竟然发现有人机智的带了面包当午餐，还听到他们说也许选一中午都选不好。他心想有必要那么夸张吗？就算教务系统再烂，他们也就五门公开课，也不需要选一中午吧？

　　然而凌琪懿却高估了东清大学的实力。

　　选课过程是这样的，教务系统会提前开放要选择的所有课程，给学生一些选择的时间。选完课以后便会停留在等待界面，等时间到了以后点击确认键就可以了。

　　当电脑时间从 11:29 准时跳到 11:30 时，凌琪懿眉头一皱立刻按下了确认键。然而他却没有等到想要的 “您已选择成功”，凌琪懿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他的电脑屏幕依然停留在了等待界面。

　　他瞧着网页上方一直在转圈圈，而周围已经有运气好的同学成功渡劫。凌琪懿瞧着他们一个个站起来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急得不行。

　　而且机房不是按照班级排序的，所有人都是随便坐的。凌琪懿是一个人来的机房，眼下四周都是陌生的脸孔。

　　“为什么崩溃了啊？！”

　　“我也是！”

　　“有人进去了吗？！进去的同学能不能帮我选一下！”

　　“我选完了！谁需要帮忙？把学号告诉我！今天我的手气好像还不错！”

　　“我我我我！”

　　“还有我！”

　　“大哥！还有我！”

　　凌琪懿焦急地朝左看，又焦急地朝右看。他不停地刷新选课界面，然而怎么刷都是 “404 NOT FOUND”。

　　四周不断传来选完课的捷报，还有哪些课即将满人的消息。凌琪懿选的五门课一门都没选上，他急得鼠标都要摁烂了，在心里臭骂自己这是什么运气。

　　就在此刻凌琪懿的帽子冷不丁的被人摘了下来，他怔了一瞬，下意识的转头，看见秦述阳出现在了他面前。

　　“还没选好？”

　　“...... 嗯！” 这会儿他也不计较两人冷不冷战的问题了，凌琪懿见到他像是见到了救星，语气都带上了哭腔，“一直都在转圈圈！”

　　“让我看看。”

　　秦述阳站在他身后，凌琪懿也来不及站起来给他腾座位。前者便顺势俯身靠了过来，凌琪懿就被他莫名其妙的圈在了怀里。

　　然而两人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奇怪，因为四周也有不少人是让人这么帮忙选课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凌琪懿确实手臭，秦述阳拿到鼠标，一刷新界面就出来了。

　　“这五门？”

　　“嗯嗯！”

　　他再点击确认键，电脑屏幕中央便跳出了一个提示框——“您已选择成功”。

　　凌琪懿惊呆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好了？！”

　　“好了。”

　　秦述阳站直了以后，把手里的帽子再给凌琪懿扣上，然后转身走了。

　　凌琪懿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70.

　　“秦述阳——秦述阳——”

　　秦述阳走得很快，凌琪懿紧追不舍，生怕把人跟丢了。

　　他气喘吁吁的走到了他身侧，秦述阳偏头看了他一眼，恰好看见凌琪懿眼里都是崇拜的目光。

　　“你怎么弄的啊？为什么我刷新了那么长时间都是转圈圈的界面！”

　　“你不是都看到了？就是刷新，然后按下确认键。”

　　“可我怎么就刷新不出来呢！”

　　“因为你运气不好。”

　　两人正常的对话，好似他们之前的隔阂完全不存在。实际上秦述阳也想跟凌琪懿说话的，只不过凌琪懿并没有给他一个可以搭话的机会。

　　“你在哪里选课啊？”

　　“你隔壁的机房。”

　　“啊——那你知道我在哪里？”

　　“不知道，只是路过的时候恰好看见了你。”

　　这几句话秦述阳的确没有说谎，他确实不知道凌琪懿在哪个机房选课。从操场出来的时候凌琪懿跑得太快，他一个没留神就跟丢了。

　　好在他经过的时候一不小心瞥到了跟凌琪懿长得很像的人，之所以说 “长得很像”，主要是因为那个神态。那会儿凌琪懿像一只小猴子一样急得东张西望，秦述阳定睛一看，发现果然是他。

　　“这么巧！”

　　“嗯。”

　　“你选了哪些课？”

　　秦述阳报了五门公开课。

　　凌琪懿瞪大眼，惊讶极了：“我也选了这五门！”

　　“是吗？” 秦述阳波澜不惊的语气，“那确实挺巧的。”

　　凌琪懿又吃惊又惊喜，吃惊的是为什么秦述阳跟他选得一门都没差，惊喜的是以后他可以跟他一起去上课了。

　　“秦述阳！我请你吃中饭吧！”

　　“为什么？”

　　“因为你帮我选了课！”

　　秦述阳惦记着他没钱的事情：“你不是没钱吗？”

　　“哎呀！请你吃午饭的钱还是有的！” 凌琪懿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带着人往前走，“你别给我磨磨唧唧的！我请你吃饭是你的荣幸！不许拒绝我！”

　　秦述阳哭笑不得的应了声 “好”。

　　71.

　　事实上秦述阳之所以五门课都与凌琪懿选的相同，是因为昨天晚上，在凌琪懿上床睡觉的时候，秦述阳一不小心看见了他放在书桌上的便利贴，而便利贴上正好是他选的公开课。

　　因此才会有今天秦述阳与凌琪懿的 “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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