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宁榛那句恭喜，沈舒羽忽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搞不懂自己干嘛莫名其妙地向他报备行程。

　　另一边，宁榛侧过头注视着她，神情自然，却盯得她整个人发毛。

　　或许是有点心虚作祟，沈舒羽偏头看向窗外，目光倏忽，僵硬地说了声：“谢谢。”

　　车内安静须臾，她才听见宁榛淡淡地“嗯”了声。

　　“所以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沈舒羽：！！！

　　她打车时输入的目的地，是她在A市租的公寓！

　　“分明是你自己跟上来的。”

　　沈舒羽的心情立刻从尴尬变为别扭，瞪了宁榛一眼，“你下车。”

　　对彼此之间的小习惯过于熟悉，宁榛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扭捏，眼底滑过一丝促狭：“酒店？”

　　其实宁榛知道，出于她现在的职业因素，常年住酒店并不奇怪。但此时偏偏起了恶趣味的兴致，故意想让她更别扭一点。

　　简短的两个字，在沈舒羽听来果然变味了。

　　她一字一顿道：“警、察、局。”

　　宁榛：“……”

　　他本来想打趣她，说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但稍作多想后，就想起她曾经还有更狠心的时候。

　　于是宁榛暂时闭上了嘴。

　　“美女，”

　　自两人上车后，前排始终装隐形吃瓜的司机听到这里，疑惑地瞄了眼订单和导航，迟疑地问道，“您不是去成华大道的斐翠公馆吗？”

　　闻言，宁榛略带戏谑地“哦”了声：“回家？”

　　沈舒羽告诫自己这时候得沉住气，于是无视宁榛，直接反问司机：“师傅，您没发现车上多了个不速之客吗？”

　　“嗐，”司机说，“你们小情侣打打闹闹的，我开出租这些年见得多了，都不叫个事儿，有什么矛盾回家有商有量呗。”

　　“知道了，谢谢师傅。”宁榛立即搭腔。

　　“我们不是情侣。”几乎是同时，沈舒羽却忙着澄清。

　　司机：“那你们俩在大街上腻歪个什么劲儿？我搁大老远就瞅见了。”

　　“……”

　　沈舒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了握拳。

　　“师傅，他是我前夫，现在社会新闻您就算看得不多，也该听说过吧？”

　　说着，沈舒羽倏地演技上身，声泪俱下道，“每年都有不少女性被前男友或是前夫纠缠而失去了年轻生命，您知道是为什么吗？都是因为旁观者认为男女感情算是私事不方便插手，使无数孤苦无依的女性只能在求救声中绝望的离开人世。”

　　这位司机的共情能力意外的强，立刻面露痛苦，透过后视镜瞄了眼宁榛，“可这位小伙子看着精神面貌挺正气的，不像坏人啊。”

　　沈舒羽继续哭诉：“师傅，您看着跟我父亲差不多年纪，怎么心思还能那么纯粹。坏人哪会把‘我是坏人’几个字写脸上的，都是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罢了。”

　　宁榛：“……”

　　“那你们二位是怎么离的婚啊？”司机八卦道。

　　宁榛扬眉睇她，顺着司机的话：“我也想知道，我们是为什么离婚的。”

　　“……”

　　对上他的眼神，沈舒羽登时支吾起来，“就……他脾气太差了，对、对我一点都不温柔，还、还总嫌弃我做的饭难吃……”

　　沈舒羽越说越小声。

　　关于诽谤宁榛这件事，凭良心讲，她不敢做得太过，怕遭报应。

　　“嗐，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

　　司机大大咧咧道，“小伙子你也别跟姑娘家计较，你虽然长得挺帅，但人姑娘也不比你赖啊。你们俩就安安心心回家，坐下来好好谈谈，我看小伙子挺好说话的，有什么误会啊不愉快啥的，说开了就好了昂。”

　　“可是师傅，”沈舒羽说，“万一我哪天因为你没能及时帮助而上了社会新闻，您良心上过意得去吗？”

　　任由她信口胡诌了一通，宁榛的声音突然阴恻恻的：“沈舒羽，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还有这本事？”

　　沈舒羽表情更委屈了：“看吧，这还有外人呢，你都这么凶我！”

　　“得嘞姑娘，大爷我今天还就管定这闲事儿了。”

　　不知是那句话触动了司机师傅，使他顿时正义感爆棚，“放心，我一定安全送你们俩进派出所！”

　　-

　　派出所门口。

　　沈舒羽与宁榛两人齐齐站在门卫室前，目送司机的汽车尾灯远去。

　　“满意了？”宁榛垂眼看着她，语气怪异。

　　“……还行。”

　　“是我主动点自己进去，还是你先拨个110按流程走？”

　　“……”

　　沈舒羽埋着头不说话。

　　宁榛眼神无奈，话里的戏谑却未减半分：“不然你哪天上了社会新闻，我怕我因为没有主动自首，而良心过意不去。”

　　说着，宁榛便把双手伸到她面前，一副随时就犯的架势。

　　这时门卫执勤的辅警瞥见了路边男人等待手铐的动作，但旁边女人似像非像的态度又有些捉摸不透。

　　出于职业习惯，他朝那两人喊了声，“姑娘，需要帮助吗？”

　　低着头的沈舒羽猛地一惊，旋即向辅警抱歉地笑笑：“没事儿，跟我朋友闹着玩呢。”

　　话音刚落，连忙拉着宁榛的手腕，逃似的埋头离开。

　　她所有的纠结与慌乱，悉数落进宁榛的眼里。

　　他盯着她主动握着他的手，琥珀色的瞳仁透着笑，浓到化不开。

　　看着离开的两人，辅警啐了口搪瓷杯里的浓茶，摇头叹气：“这年头的年轻人。”

　　-

　　公寓门口。

　　沈舒羽低头输密码，像是意识到什么，回头对身后的男人说，“你转过去，不许偷看。”

　　“放心，”宁榛勾着唇，“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不请自来。”

　　沈舒羽却执拗地看着他，直到他妥协着背过身后，才手指快速地输完六位数，转动门把。

　　门只打开了一条缝，沈舒羽转过身送客，“谢谢你送我回家，你也早点回去赴梁小姐的约吧。”

　　“我让王傅清安排人送她回家了。”

　　宁榛杵在门口不动，好整以暇地觑着她，像是在等着看她还有多少招数。

　　他抬了抬下巴：“都到门口了，不邀请我进去喝杯茶？”

　　“我家没有茶。”

　　沈舒羽分明听出了他的暗示，咬着下唇，用他的话拒绝他，“你刚刚不是说，不会不请自来？”

　　宁榛不经意地“啊”了声，一只手越过她的侧脸，虚撑在门框上，幽幽道，“可我毕竟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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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在线表演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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