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北归所猜想的那样。

　　当天考试结束的夜里, 北归起来上厕所，发现她来大姨妈了。

　　北归身子骨弱，每次来姨妈都疼得死去活来的。

　　这次也一样。

　　好在来大姨妈的前一天, 她没有喝冷水。

　　吃的都是些非常温和的东西, 但小腹还是隐隐有痛的感觉。

　　她夜里起来，在厕所折腾了一番。她以为应叠不知道，但当她处理好推开厕所的门时，发现应叠醒来了。

　　还给她泡了红糖水。

　　“对不起啊, 大姐姐，我吵到了你。”

　　回暖后, 两人便没再睡一屋了。

　　毕竟小孩要高考, 应叠怕影响到她, 天气稍微暖和后, 就回自己房间睡了。

　　北归一开始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应叠的考量。

　　但她没想到的是，即便没睡一个屋，应叠对她的动静还是了若指掌。

　　“你道什么歉呀。我就一直没睡。”

　　应叠最近晚上都比较兴奋。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心里一直期待着的高考终于来了，总是在想高考后的画面应该是怎么样的。

　　自从回自己屋里睡后, 屋外有任何一点动静, 她都一清二楚。

　　北归听到她说, 一直没睡后, 还想问她怎么这个点还没有睡, 但她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

　　应叠看她的脸色，没让她继续说话。

　　“先把红糖水给喝了，喝完我陪你一起睡觉。”

　　北归轻轻嗯了一声。

　　有了大姐姐的这句话，北归好像觉得自己好一些了。

　　北归乖乖地喝完红糖水，应叠帮她收好杯子。

　　然后拉着她进屋。

　　北归躺上床后, 应叠也跟着上床。

　　两人的距离，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近。

　　“你安心睡吧，我给你捂着。这样会好一些。”应叠侧着身子，右手覆在了北归腹部。

　　她的手很暖和，甚至是有点烫。

　　北归能感觉出来，一定是刚刚在热水里泡了一会。

　　北归又朝她挪了挪身子。

　　或许是因为本身有点不太舒服吧，北归的胆子，也比寻常更大了些。

　　两人可以说是完全贴在一块了。

　　北归贪婪地嗅着大姐姐身上的气息。

　　是她喜欢的栀子香的味道。

　　北归缓缓合上眼：“那大姐姐你要跟我一块闭上眼睛睡觉，可不能再不睡了。”

　　应叠轻轻嗯了一句。

　　但是没有合上眼。

　　她在北归彻底合上眼，发出均匀的呼吸后，悄悄地，非常轻的在她额头上，留了一个吻。

　　“晚安。”

　　“我的小孩。”

　　-

　　翌日。

　　应叠没敢起太早，生怕自己吵到了小孩。

　　但北归却很早地睁开了眼。

　　大姨妈的不舒适感，让她很想上厕所。

　　她睁开眼看到应叠抱着她，窃喜里还藏着一丝的娇羞。

　　“早啊，大姐姐。”

　　应叠看到她赤裸裸的眼神，理智告诉她，手要松开了，但身体却很实诚。

　　香香软软的她，让人舍不得松开。

　　“早……”

　　应叠拖了一个音，给人有一种不太好意思的感觉。

　　两个人的距离非常近，北归揶揄她：“大姐姐，你的脸好红噢。”

　　应叠立马往旁边缩了缩脑袋。

　　试图离她远一些。

　　“好啦。”北归见她要跟自己保持距离，立马怂了，“我开玩笑的。大姐姐你才没有脸红。”

　　“是我要去上厕所了，你再躺一会呢。”

　　应叠嘴上应好，但在她起身去上厕所后，她也立马起来了。

　　她要去给小孩准备早餐了呢。

　　她好像还是蛮享受，现在的生活状态。

　　至少是以前没有想过的。

　　-

　　吃过早餐，应叠送她去考试。

　　走在路上时，应叠反复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话。北归一直跟她说，放心啦，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应叠还是有些担心。

　　“大姐姐，你真的不用那么担心噢。昨天晚上你一直帮我捂着肚子，真的很见效。我今天早上起来肚子就不痛了。而且还喝了红糖水。呐，还有你给我准备的暖宝宝。”

　　虽然她这么说，但应叠还是有所牵挂。

　　北归只好说：“是不是我还要跳两下给大姐姐你看，才算是真的没事嘛。”

　　应叠听到她说要跳两下，都要吓坏了。

　　忙说：“好好好，你没事你没事。你可别跳。赶紧进考场，我在外面等你。你安心考试。”

　　“嗯！”

　　在应叠目光的注视下，北归进了考场。

　　今天是最后一天的考试了，今天之后，她就不再是高中生了。

　　以后，她将迎来新的生活。

　　站在学校外等待的应叠一直在跟不同的人汇报情况，先是跟北归的奶奶说，她进考场了。然后接着跟她们家应太后说，再还有她的室友们。

　　她像是情报员一样，时刻汇报着现场的情况。

　　直到北归最后一门的考试结束。

　　她才终于可以歇停。

　　-

　　最后一门考试的铃声响起时，坐在考场里的北归放下了笔，心中浮现出一种很莫名的情愫。无法去言语，但应该是欢喜的。

　　出了考场。

　　所有人的在欢呼。

　　似乎宣告着他们十二年寒窗苦读，终于可以暂且告一段落。

　　北归也融入其中，感受这样的氛围。

　　每个人都在跟不同的人说，毕业快乐。

　　北归也会回他们，毕业快乐啊，将来前程似锦。

　　北归原本在学校就是热门人物，好多平时没敢跟她说话的，今天都来跟她说了几句。

　　还有索要合照的。

　　但被北归委婉拒绝了，她不是很喜欢拍照。

　　跟北归做了三年的同桌，跟她在隔壁的考场。

　　第一天考试的时候两人就打过招呼，同桌也看到她全程有人接送。

　　不知道为什么，在考试结束的那一刻，同桌忽然意识到，可能以后两人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在人群熙攘里。

　　他鼓足了勇气到她身边，问她，可不可以跟你合张影啊。

　　北归拒绝了很多人，到他这里的时候，有点狠不下心。

　　在自己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他帮助过她。

　　这点，北归没办法忽略。

　　但她又不是太愿意跟别人合照。

　　可是如果——

　　是跟大姐姐一起的话。

　　或许她就没有那么排斥了。

　　北归如实跟他坦言：“不好意思啊，其实我很少跟人合照。嗯，然后我的大姐姐在外面等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们三个人一起，留个影吧。”

　　同桌顿了好几秒。

　　才扯出了笑容：“好。”

　　明明北归没有跟他说什么话，但他却什么都明白了。

　　-

　　很久以后，应叠提起了那天的事情。

　　应叠有些好奇，当时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北归说，大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吧，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直接拒绝。就是不管谁跟我说都没有用，可是，他曾经帮过我。我始终觉得，欠了他什么。

　　其实我那个同桌，这三年来，我好像从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也是后来，我有了喜欢的人后，才知道他的那种心情。

　　偷偷喜欢一个人。

　　低到了尘埃里。

　　我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合照的人，但如果是跟你。

　　我会很愿意。

　　如果他不介意的话，这应该是我跟他，仅有的一张单独合照。

　　北归他们班当时在拍毕业照的时候，两个人距离相隔甚远。

　　男生靠后站，女生站前面两排。

　　北归不喜欢站中间，所以她靠在最边上。

　　然后那个同桌，被安排在了另外一边的最后的位置。

　　而且合照里的北归，也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

　　很多年后翻出来看的时候，应叠还吐槽她说，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你的人。

　　北归笑了笑，没有接过话。

　　那时候的青春，便暗下了快门键。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在那以后，她竟然会喜欢上了拍照。

　　什么原因，自是不用说。

　　有某人一半的功劳。

　　应叠是一个很喜欢拍照留恋的人。

　　去哪里参加了什么比赛，见到了什么人，她都会用照片记录下来。

　　她这么喜欢的事情，崇拜她的小北归，自然也会跟着有这么一个习惯。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在高考结束之际的那个夜晚，应叠又给小北归准备了一个惊喜。

　　-

　　常年的训练和比赛，让应叠养成了一个凡事都有规划的习惯。

　　她既然心心念念要在高考后跟小北归告白，就一定会去做这件事情。

　　这次，她没有像上回那样，拜托室友同学来帮忙。

　　所有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弄的。

　　毕竟，这告白也有失败的因素在。

　　万一小北归要是不喜欢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她的话。

　　岂不是很丢人。

　　所以她要偷偷地，干点大事。

　　鲜花，蛋糕，氛围灯，就连烛光晚餐，应叠全部都给准备好了。

　　别说，做这种准备惊喜的事情，还怪累。

　　什么因素都要考虑到。

　　中间哪个环节出点小差错，计划全部都要乱掉。

　　好在应叠总能从容应对，只不过光靠布置现场，就累得她满头大汗。

　　还得掐着时间回到校门外去等她。

　　应叠是在北归进去考试的时候，回家准备的。

　　当她气喘吁吁踩着点回到校门外的时候，刚好看到她跟她同桌从学校门口走出来。

　　竟然说要跟她合个影。

　　应叠满脸问号。

　　北归还以为她不愿意。

　　其实她只是没有缓过劲。

　　那天的合照。

　　应叠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自然。

　　一度被北归认定了，她是在吃醋。

　　大姐姐：我还真没有。

　　小北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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