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身旁太监一个眼色，几人抬来一张画架，如真人一般高，上面搭着帷幕。

    他对张讯道：“皇妹千金贵体，不能像寻常百姓那样出来相看人家，但朕这里有一副皇妹画像，张卿可大略一观。”

    他拍拍手，两个太监将帷布拉下来，只见画上的女子十六七岁，俏丽绝伦，贵气逼人，实非他平日所见的任何女子所能相比的。

    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着头，似乎在认真做决断。

    宋祯等了片刻，而后让人把画像收起来，叹了口气道：“是朕唐突了，张卿是否已经娶亲了？”

    张讯抬头，怔愣与宋祯对视，最终摇了摇头。

    “微臣，还未娶亲。”

    宋祯微微挑眉，哦了一声，难掩欣喜之色，道：“公主几次做出出格举动，朕怕她再做傻事，所以才匆匆召张卿入宫，不知张卿的意思是…”

    张讯未等宋祯说完，跪在地上，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他的声音颤抖，“微臣有幸能得陛下和公主青眼，是微臣的福气，微臣不敢有异议。”

    “那，那即是说…”

    “微臣全听陛下安排。”张讯叩首。

    他知道，再抬头时，他就是准驸马，国公大人，未及三十岁，就到了别人一辈子不可能达到的位置，得到了别人一辈子不可能得到的财富。

    为何不干？

    没有人能说不对。

    没什么不对。

    宋祯伸手把张讯扶起来，只见他好看的眉眼中，方才的慌乱和犹豫一扫而光，此时换上了满眼的坚定和热情。

    “好。好。”宋祯拍拍他的肩，感叹道:“朕为皇妹选了一个好夫婿。”

    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张讯意气风发的离开，宋祯目送他离开，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方若君从外间进来，眼神深沉，有些忧心，他低声问：“陛下，真的要这么做吗？”

    宋祯捻起一杯茶，看着那杯茶清亮的眼色，缓缓道：“若君，你知道世上最不应该做的事是什么吗？”

    方若君想了想，还是摇头。

    宋祯告诉他，“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考验人性。人性如深渊，一旦踏错，万劫不复。朕已经把张卿逼到了深渊边，你说他会不会跳下去？”

    还是他已经跳了下去呢。

    ————————————

    不过几天，皇帝要赐婚魏国公主的喜事在宫里传开，宋芸从宝华殿放了出来，被关了这么久完全不见一点失意，反而欢天喜地地去向皇兄谢恩。

    她去的时候，裴青娥也在勤政殿。

    她与宋祯一人一张书案，裴青娥在编写减字谱，宋祯在批改奏章，宋芸见这般和谐静谧的场景都不敢进去打扰了。

    躲在屏风后面偷看许久，还是裴青娥首先瞅见了她，吓一跳，问道：“公主怎么躲在那儿？”

    宋祯微微抬眼，淡淡道：“风风火火地跑来，到这里却装起淑女来了？”

    宋芸红了脸，拉着裴青娥的袖子不说话。

    裴青娥道：“现在你得偿所愿了，还害羞起来了，去谢过陛下吧。”

    宋玉咬着唇，走到宋祯跟前，福身行礼，娇羞道:“多谢皇兄。”

    宋祯手一滞，嘴角扯出笑意，扬起脸对宋芸道：“知道皇兄疼你了？”

    宋芸笑开了花，“知道，知道，从小皇兄最疼我，比亲兄妹还亲。”

    “只是…”宋芸又担忧，“不知太后她老人家会不会答应。”

    宋祯心思细腻，哪能不懂她个小女子的心思，他道：“放心，太后已经答应了。”

    宋芸喜出望外，按道理张讯虽是状元，但家世确实一般，要迎娶公主着实高攀了。

    但太后比她想得长远。

    宋祯回忆起太后的话，她犹豫道：“其实也好。”

    太后说：“芸儿毕竟不是亲妹妹，是先福王的女儿，先帝把她收养宫中，就是为了牵制先福王，这你也是知道的。”

    宋祯当然知道，他更知道，宋祁进宫也是为了牵制西北边境的柳王。

    这一弟一妹，其实就是诸侯王留在汴京的质子质女。

    “可怜芸儿，先福王屯兵时丝毫没有考虑他女儿还在汴京，幸好他没有成事，否则魏国公主必定得死。”

    太后如是说，宋祯不知如何做答。

    “如今你要给她讨一个没有根基得驸马，一个干净的清流，既顺了她的心意，又不会给福王一派壮大的机会，是个很好选择。”

    太后欣慰，“皇帝，你长大了。”

    宋祯：“……”

    面对太后的褒奖，他高兴不起来。

    太后没注意他的神情，呷了一口茶，缓缓道：“本宫已让皇后闭门思过，上次的事，是她着急了。”

    她道：“但本宫还是忧心，皇帝，你太宠爱裴氏，这不应该，依本宫看，后宫该进新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青：不喜欢吗？（咬手绢,星星眼

    狗皇帝：不...喜,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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