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名唤莫娘？”
“正是，正是。”
裴青娥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再问：“张讯的宅院是否在运河大街，莫娘与他育有一儿一女？”
王晗惊诧：“怎么？才人知道这件事？！”
果然！
裴青娥得心怦怦直跳，她当时就担忧那莫娘的夫婿怕不是个负心汉，没想到真是个负心汉。
不光负心，还人品不端，欺上瞒下不说，竟然有了杀人灭迹的举动。
她问：“是如何发现的？”
王晗道：“那莫娘被人推入水中，好在她本识水性，所以没有淹死，被救上来之后，毅然决然到我府衙状告状元郎。”
“也是刚烈。”裴青娥感叹，此时勤政殿大门开启，一个白发老翁由顾公公亲自扶着，从里走出来，裴青娥和王晗不敢高声说话，垂头等他走过了，王晗才敢正正衣冠，冲进殿中。
裴青娥在外观察半响，只听里面一声怒喝，顾公公出来传令，“把范蒲大人请回来，快！”
小太监正要跑出去，里间又一声断喝，顾公公再次出来，道：“快！急传礼部、刑部尚书，大理寺卿！”
裴青娥不敢逗留探听政事，转身往绿绮院走了一段，最终还是觉得不妥，最终往飘香殿去。
飘香殿中，司礼司的姑姑们在跟宋芸教规矩，宋芸见裴青娥来了，笑眯眯挽着她的手道：“你可来了，我被她们唠叨了一天，可算能休息了。”
裴青娥看着宋芸天真无邪的笑颜，不知怎么开口，只得握住她的手，“公主，你真的开心呢？”
宋芸道：“那当然了，我要嫁人了，他可是状元，学问好就不说了，关键风姿卓越，你也见过的。皇兄跟我说，他家不是世家大族，问我是否会觉得委屈，我哪里委屈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没这么多规矩最好了，不像这皇宫里，时时刻刻都有规矩这两个字绊住，我都厌烦了。”
宋芸自顾自说着，见裴青娥表情复杂，她歪头道：“你是不是怕我走了，就没人陪你说话了？没事，不怕的，皇兄说了，要在汴京给我修府宅，我就在京城中住，你要是想我了，我就进宫来跟你说话，只是怕那时候你已经有了孩子，早就把我抛到九霄云外了，到那时，你哪还记得公主是谁啊。”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裴青娥就静静地坐着，听她说话。
宋芸一高兴就喜欢说话，但她本不是这样的，她还记得刚被父王送进宫来的时候，她看什么都是陌生的，这里的人都很严肃，先帝很严肃，太后更严肃，几个皇子哥哥虽然和气，但多数时候不苟言笑。
她特别想家，想父王和母亲。
某日暴雨，午夜梦回，她被雷声惊醒，回想若在家母亲都陪伴在她身旁，哄着自己再次安稳睡去。
她忍不住哭出声音来，哭声引来了许多宫女太监，宋芸看着那些几乎一样的面无表情的脸，在电闪雷鸣中越发可怕，越哭越大声。
这时候，一个小男孩从门口进来，众人说太子来了，纷纷让出一条路，宋芸抽泣着盯着眼前的小哥哥，鼻子冒出一个鼻涕泡。
小哥哥握住她的手，声音柔和，他说：“妹妹不怕，皇兄在这里。”
宋芸偏头一看，太子身后还有一个跟班，便是小时候的宋祁。
由此，她喜欢上当两个哥哥跟屁虫，太子和世子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打那之后，宋芸几乎没有哭过，即便嬷嬷管教严厉，动辄训斥惩罚，但宋芸总是笑眯眯的。
唯有得到先福王病逝的消息时，宋芸哭了一场，也是两个哥哥陪在身旁。
三人虽非一母同胞，但感情上比亲兄妹还亲。
宋芸在两个哥哥的庇护下活得舒心，从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长成了自信开朗的大姑娘，能笑看很多事，能滔滔不绝侃侃而谈。
她正在兴头上，顾公公如期登门，他头一眼看到了裴青娥，两人眼神交换，心中都有了数。
可怜宋芸还蒙在鼓里，笑问这么晚了顾公公有何要事。
裴青娥不忍心听，背过身去，宋芸觉得奇怪，“青娥，你怎么了？”
裴青娥未答，顾公公唤了一声公主，欲言又止。
她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不明所以，“你们究竟怎么了？一个没事过来拉着我唉声叹气，一个过来话也不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突然瞪大眼睛，“莫不是皇兄反悔了，那可不行，”
宋芸对顾公公说，“你去跟皇兄说，天子一言九鼎，如果他反悔，那我，那我…”
她一屁股坐下，当真道：“那我就不吃不睡，看他能那我怎么样。”
裴青娥合上了眼睛，傻姑娘啊。
顾公公仿佛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犹豫半响，才缓缓开口。
宋芸怔怔听着，没等顾公公说完，她截住话头，狭促笑了，“公公，你不是开玩笑吧，那是状元，是天子门生，怎么可能欺上瞒下，杀妻灭迹呢？”
顾公公道：“公主，老奴知道您一时难以接受，但事实如此，陛下也震怒了，连夜招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主管进宫，要把这件事查到底呢。”
宋芸默默听着，忽觉得耳后有一根筋被揪住，扯到额角，蔓延至整个头，剧痛无比，连带着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道，“他可是状元啊，有州府和礼部核查，连丁丞相为他背书，若有犯忌，为何查不出来？”
顾公公道：“那莫娘是张讯的童养媳，一直以妹妹的名义收养在家，莫娘为张家生了一个女儿，张家不悦，所以二人一直没有去衙门登记入册，张讯五年前来京城备考，莫娘又生育了一儿。
公婆去世后，莫娘上京寻亲，才知道丈夫中了状元，而后得知他利欲熏心，贪恋权贵，准备迎娶公主。莫娘与张讯争执，张讯却以从未明媒正娶过来抵赖，莫娘打算与他对簿公堂，张讯还是放不下唾手可得的富贵，所以，所以…”
顾公公叹息，“所以动了杀人之心。”
宋芸听完这句，回头看裴青娥，“那个莫娘，就是你我帮过的那个妇人吗？”
裴青娥点点头。
冤孽啊。
宋芸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皇帝要收网了。
今日两更，后面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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