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捏紧了袖中的拳头，程济要再次开口，几个女婢从远处走来，在他二人身旁停下，一人道：“世子有请长史大人。”
程济似笑非笑看了秦王一眼，随女婢而去。
秦王留在原地，隔了一会儿，他返回那条小道，只见裴青娥蹲在地上，他皱眉道：“怎么了？”
裴青娥抬起头，秀眉微凝，“摔倒了。”
秦王看她那委屈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牵起一个弧度，伸出手来。
裴青娥盯着那手，未几，摇摇头，自己抻着站起来，“不怎么疼。”她说。
秦王心一沉，指尖微颤，慢慢收回，小心翼翼背在身后。
他信步在石子路上走着，裴青娥亦步亦趋，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但仍旧能对话。
秦王问：“方才公主说的，你听到了。”
裴青娥点点头。
“你早就知道了吧？”
裴青娥不否认，秦王回头瞄她一眼，再次问：“太后不能生育，所以陛下不是她所生，这事你早就知道了，是也不是？”
他的语气还是平平，带着惯有的温和之气，但裴青娥却感到一阵强大的压迫感，她梗着脖子，咽下口水，“是，我早就知道了。”
秦王听完，叹一口气，幽幽道:“青青，你不乖。”
这一句青青，叫得她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回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没…我没有。”
“没有什么？”
秦王继续往前走，“凌风本该报告给我的，也是你从中阻拦的吧。”
“是…”
裴青娥垂着头，不敢有一句说错。
“果然，”秦王道，“我前段时间都在想着怎么办了丁慎那老贼，没怎么好好管教你，你都学会坏了。”
裴青娥脚步不稳，身子一歪，心條地撞向一边，她轻呼一声，秦王立刻转身扶住她的手臂。
秦王垂眸，“怎么，脚疼得厉害吗？”
“不，不是。”
裴青娥怯懦，她从未想过有天面对秦王会如履薄冰。
原来那个能包容自己，任自己撒娇打闹的秦王仿佛是一个幻影一般。
“青青，你怎么了？”秦王的声音就在头上响起，他们两个离得极尽，近到裴青娥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和身上的熏香。
“没怎么，请王爷不要怪罪凌风，我还那时还未有确切的答案，所以不敢贸然报给您。”
“是这样吗？”
秦王居高临下，反问道。
“是的。”
“那现在呢，你查到清楚了吗？”
“大，大概罢。”裴青娥犹豫回答。
“说说看。”
裴青娥扬起脸，触及到秦王近在咫尺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去，想了想如何说起。
“我查了司药司的簿册，发现太后在皇帝出身一年之前就中毒无法生育，故而皇帝肯定不是太后的孩子，再加之宸妃的平安脉簿册被刻意烧毁，皇帝出身的时候太后和宸妃都在畅春园，这一切不是巧合，虽没有直接证据，但不难猜出皇帝就是宸妃的孩子。”
她一口气说完，秦王静了很久，长舒一口气，带着笑意道：“青青，辛苦你了。”
裴青娥摇摇头，接着道：“宸妃应该是太后赐死的，只是有一点不明白，她为何不早杀了宸妃，为何选择十几年后才动手。”
秦王道：“她为何不早动手，我不知道，我知道但是先帝圣体欠安，已然有传位的意思，如果太后那时候不动手，皇帝又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登基后该会怎么处理生母和养母之间的关系呢？”
裴青娥一惊，“王爷怎么知道皇帝极有可能知晓自己的身世。”
秦王道：“宫廷那点脏事，人人都以为做的隐秘，实则不可能不走漏消息，皇帝生活在宫里，与宸妃时常见面，他能不看出端倪吗？再者那杏娘看到你穿的那身衣服，眼中孺慕之情显而易见，又听闻皇帝曾因为一件袍子冷落你许久，可见他只知道的。”
他道：“青青，你知道用他心爱之物去探其态度，虽有些铤而走险，但也真是高明。”
面对秦王的夸赞，裴青娥完全无法共情，只能苦笑。
“那王爷接下来呢，您打算怎么办呢？”
秦王笑了笑，如朗月清风，摄人心魄，他淡淡道：“自然是要那毒妇的命了。”
裴青娥猛地瞪大眼睛，又马上平复了心情，思忖半响，问他：“王爷之所以这么恨太后和丁相，是因为爱慕宸妃吗？”
秦王微愣，退后一步，裴青娥看着他，“那套说辞，只是为了避免我在宫里行走时，被人套出真话，而牵扯到你，是吗？”
秦王紧抿着嘴唇，裴青娥上前一步，逼问他：“你是为了去世的王妃，是吗”
“王妃小产在去封地的路上，你一夜白头，那时就想要复仇了，是么？”
裴青娥道：“王爷，曾经你可以对我坦诚的，为何要将所有真心都包裹起来呢？”
闻言，秦王微微挑眉，回逼她的视线，“青青，如今你和谁有真心了”
裴青娥一时语塞，秦王道：“凌风曾提醒我，怕你与皇帝动真情，我一直没机会当面问你。”
他道：“我的担忧会不会成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秦王殿下终于被放出来了。
今日还是两更，后面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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