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芳华

    “陛下!”裴青娥语气中有一丝不敢相信，“陛下你知道的吗？”

    她的眼睛追寻着宋祯的眼睛, 宋祯习惯波澜不惊的伪装, 却向来抵不住她的攻势。

    他只能开口道：“青青你放心，这件事, 朕，”他略停了停，接着道：“会妥善处理的。”

    裴青娥见他表情有异，趁他起身之前, 抓住衣袖, 对他道：“陛下, 妾身前夜去看过, 就在夹城的尽头, 共有十二人。妾身在仙韶院的小妹妹，金子她才十一岁。”

    宋祯拍拍她的手, “放心，你放心。”

    裴青娥还不是肯放手，“还有惠姑姑，她曾陛下办事, 陛下不会坐视不理吧。”

    心里莫名忐忑，裴青娥还加上一句, “对吗？”

    宋祯嘴角漾起一丝微笑，左右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有一句你放心。

    裴青娥目送他离开，重新趟回床榻上, 脑子里有很多想法很多念头，可身子极重，拉着她贴在软软的被褥上，哪儿都去不了，就这样她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今次，亦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是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不知时辰几何，但见燕露跪在她跟前，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一般，再仔细看，她两家泛红，像是被人打过一样。

    “怎么了？！”

    裴青娥觉得自己说的很大声，可实际出口却细若蚊吟，“你被谁欺负了？”

    她这样问，燕露不说话，只是摇头，只会摇头。

    “究竟怎么了？”她突然一惊，厉声道：“是不是金子和惠娘，她们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燕露哭得更大声，裴青娥又气又急，“你快说啊，不论如何，我再去求陛下，他总归有办法。”

    她要起身，燕露上手按住裴青娥，哽咽摇头，“不必了，婕妤，我才从勤政殿回来，陛下听我说完，非但没有理我，还让人掌我的嘴。”

    “什么!”

    裴青娥大吃一惊，“到底怎么了？”

    燕露抹了一把脸，道：“金子没了，惠娘也没了，就在昨夜。十二个人只活下来两人。”

    突然地，裴青娥感到一阵晕厥，她咬着牙捂着头，掀开被子，光着脚跌跌撞撞往外走，可发现房门紧闭。

    她攘了一把，没有动。

    她不敢相信，又推了一把，还是没有动。

    “开门！”

    裴青娥叫起来。

    可她的怒气毫无震慑力，门外有人，偏偏置若罔闻。

    裴青娥砰砰敲门，用尽所以力气大声喊叫，但没有人来开门。

    燕露上前扶着她坐好，蹲在她身旁，低声道：“陛下说了，婕妤要好好休息，暂且不能出门。”

    “为何？！”

    裴青娥刚说完，天上响了一个巨雷，震得她浑身一抖，下意识握住了燕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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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宁宫内，侍卫亲军无声无息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后被宫女从病榻上扶起来，梳妆穿衣，又被人按在正殿上坐着。下面皇帝和秦王负手而立，而杨尚宫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似乎还用了刑。

    殿中宫女太监退个干净，只剩下他们几人。

    太后叹了口气，定定心神，问道：“皇帝，你着急请本宫出来，要做什么？”

    宋祯道：“有件大事想要问问母后。”

    太后瞥了一眼杨尚宫，“何事？”

    宋祯道：“昨夜，有人报皇宫夹城外险些走水，派人探查，才发现竟然是有人要火化宫女太监。那些人都是得疫病而死的。”

    太后挑眉，“噢？竟有这样的人？”

    但不得不否认，那十二个人是她下令关押的，事急从权，疫病侵扰宫闱本就是大忌，若久治不善，会动摇朝纲。

    “母后，”宋祯看起来痛心疾首，他掷地有声：“您这是草菅人命！”

    太后紧抿嘴唇，听宋祯继续道：“杨尚宫已经招了，是您让她将无法治愈的宫人聚集一处，死后再悄悄火化的。”

    地下的杨尚宫被布条堵住嘴，说不出话，只能疯狂地摇头，平日威仪无双的六尚二十四司之首，现下鬓发散乱，狼狈不堪。

    宋祯见太后不答话，他道：“尚宫是母后的亲信，她的指正还有假吗？”说罢从袖中拿出一份供词。

    秦王上手，将那份供词递给太后看，上书了太后专权揽权、罔顾人命的种种罪状，其中有纵容其族叔篡改他人干谒文邀功，对疫病实情隐瞒不报等等。

    与前朝，耽误社稷，与后宫，视人命如草芥，搅乱朝政，祸乱宫闱，实乃不仁不义。

    太后一一看完，不禁轻笑出声，她抬起眼，看了秦王一眼，将那些供词仍还过去，歪斜靠在软垫上，撑着头，问他：“靖宣，你也算求人得仁了吧，如今将本宫拉下马，可算报了你母亲和王妃的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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