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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从宫里出来，天上又下起了蒙蒙细雪。

    他的心情犹如这暗晦的天气一般，脑中不光回荡着方才宋祯与他说的话。

    宋祯于月前命人重查裴青娥的案子，这一点来说秦王并不意外，看破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时间过了这么久，宋祯搜人的范围已经出了京畿之地，裴青娥在汴京城中反而是安全的。

    让他头疼的是，宋祯告诉了他一条要命的消息。

    御前侍卫亲军凌风曾于五年前，化名石武，由高云国而来，在涿州入境，随后不知去向。

    秦王大为吃惊，他对于身边的人都很小心，也曾派人几次查探过凌风的身份，都无什么黑料。

    即便是有，也是他那些拿钱办事的腌臜事，这倒不要紧。

    没想到，凌风居然是从高云国来的，他那一身武艺，沉稳内敛的行事做派，若真是奸细，那可是大大不妙。

    秦王毕竟是个不理事的王爷，他能探查和调派的范围有限，于今时今日的宋祯不能比。

    想宋祯也是花了众多人力财力，才能拿到这一条蛛丝马迹。

    而好在秦王将人塞进宫，亦是转了一道手，举荐凌风那个都虞侯乃是致仕老臣，日前去世了。他与王府勾连断了，也查不到秦王身上。

    故而宋祯还能安稳地将这些事，讲于秦王听。

    高云国善派奸细，刺探军情，这不是秘密。高云国专门设有影卫司，就是用来斡旋关系，收集情报的。#*#.C . O .M#言情.中文.网

    盛隆帝在时，两国通商频繁，但因为高云国的奸细遍布，他们或是扮作商人，或是扮作流民，更有甚者居然还扮成和尚道士，潜入大周境内，了解民风，打探布防，伺机而动。

    先帝即位后，曾下令关闭了位于雄州的一处榷场，以儆效尤。

    可觅江之战失败后，和亲主意也付之东流，两国签订了觅江之盟，盟约中增加大周每年向高云国进贡的“岁币”不必细说，条约中又规定开放了四郡作为通商榷场，由两国共同管理。

    所以，才有像凌风这样，能混进大内刺探消息，令人瞋目结舌。

    高云国的探子若真有心的，必定会认真装扮，身份文牒一定齐全，身世故事倒背如流。

    你是轻易看不出来，保不准汴京城中哪个皇亲国戚家中，哪个达官贵人炕头，还卧着一个，外面清白，内里藏刀。

    想到这里，秦王掀起车帘，再次命令道：“快些，再快些。”

    马夫不敢耽搁，不断抽搭马背，将车子赶得飞起，原本半个时辰的路，不过两刻到地方了。

    秦王急速下车，险些被自己的披风绊了一跤，马夫将人扶助，道：“王爷，有什么事，小的可以先去叫门。”

    秦王心内焦急，面上不言语，只挥了挥手，脚下不停，那马夫急于讨好，三步并作两步快快跑进巷子里传信。

    进去半日，不见出来，秦王走到巷口，一阵冷风从前往后灌进来，使人睁不开眼。

    秦王举袖微微遮挡，却将一缕血腥味攘进鼻子里。

    他一惊，脖颈发冷，通身发凉，定神一看，脚下有一道血迹，浸红了他的蓝金云纹皮靴。

    秦王快走几步，只见院门半掩，方才那马夫倒在里头，露出一个头，眼睛向外直盯着自己。

    他推开门，里面站了两个黑衣人，冷不防提起刀来，要向他砍去。

    秦王虽习武，但不过强身健体，再加上为裴青娥治病之后，他身体虚弱，已然提不起刀剑了，这一刀劈来，他必死无疑。

    就在这个关头，耳边一声淡淡的喝令。

    “诶，王爷是自己人。”

    两个黑衣人瞬间收起势头，利刀归鞘，秦王惊魂未定，但还能保持几分风度，抬眼看去，却见程济背着手，摇晃晃从屋里出来，不急不慌道：“王爷莫急，元德皇后没事，只是鄙人先带走了。”

    秦王咬牙切齿，看那黑衣人的刀鞘上镂刻一只狼头，他道：“你也是高云国的人？”

    程济微微笑了，拱手请安，“鄙人确实来自影卫司，大家叫我一声三爷。”

    白雪飘下，犹如撕棉扯絮一般。

    秦王立在当下，如临万军之敌。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不是福王长史。”

    程济走下台阶，挥挥手，身旁黑衣人将马夫的尸体拾掇下去，他方道：“我是长史，亦是高云国人。潜入大周十余年，先是侍奉先福王，后侍奉小福王。”

    秦王断然没有想到高云国贼心如此坚定，居然能将一枚钉子安插这么久。程济看似一个小小文官，却能埋伏在亲王身侧挥舞长袖，进言献策，暗中搅动朝局。

    想到这里，秦王不禁捏紧了拳头，冷声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程济道：“反正我被皇帝困在汴京城里，无法出去，所幸做点小事，拉拢拉拢王爷。王爷眼下得皇帝信任，乃是我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什么机会？”秦王问。

    程济笑意愈盛，他缓缓道：“推举王爷上位，与我国主二分天下的机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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