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娥:“……”
宋祯道:“朕要他去了京兆府的档案库,先看满三个月的文书案牍。”
裴青娥:“……”
宋祯微微欠身,打量她神色,问:“梨花好看吗?”
“嗯,还行。”
“是你要吵着来的,现在却兴致缺缺,朕跟你说了吧,春末了,梨花都谢了。”
以往他这般戏谑,裴青娥总要变着法的装可怜或是顶上两句,可今天奇了,十分安静乖觉。
宋祯道:“你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地赏一圈花回来,伤春悲秋起来。”
裴青娥被他絮叨的厉害,于是道:“陛下今儿是怎么了,如此聒噪。”
聒噪
聒噪?!
宋祯哑然,从小有人说他早熟,有人说他沉闷,有人说他肚里有货嘴上不说,但就是没人评价自己聒噪的。
更可笑的是,裴青娥口不择言,还不觉得失言了,仍歪着做西子病弱状。
宋祯觉得自己也该生气了,于是二人无话,一路静默先回了勤政殿,而后又送裴青娥回了绿绮院。
裴青娥换回女子衣衫,宋祯等她洗漱完毕,便要走了,裴青娥这才叫住他,“陛下要走了吗?”
宋祯冷哼,暗忖现在知道挽留朕了?
晚了,一路上都给朕摆脸色,怎么现在装讨好了。
“如果你想要朕陪你,那…”
裴青娥道:“走时请不要惹人注意,妾身怕人知道。”
“……”
宋祯一屁股坐会凳子上,道:“你何时这样胆小了?”
裴青娥捋着半湿润的乌发,将一缕青丝拖于胸前,绕进内室梳妆台前,怔怔道:“妾身一向很胆小啊。”
宋祯跟着她进内室,看着铜镜中带着哀怨之色的裴青娥,摸不清她今日为何情绪低落。
想了半日,道:“你是否要来葵水了?”
裴青娥手中的银簪险些因皇帝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擦进头皮里,她满脸黑线回头问:“陛下为何如此说?”
宋祯坐在床沿,“听闻女子来葵水之前,脾气都不太好。”
裴青娥道:“陛下从哪里听来的?”
“朕行六,上面两个庶姐,底下还有魏国公主这个义妹,你说我如何知道的。”
说起来,还从未听宋祯说起过家里人。
裴青娥放下梳子追问道:“那其他的兄弟姐妹呢?”
宋祯平静道:”三哥死于溺水,四哥死于伤寒,五哥夭折,未序齿。”
皇子皆亡,庶公主远嫁,太妃全部迁居宫外,太子位才能特别稳固。
可裴青娥却想了想道:“这些年,陛下肯定觉得孤单吧。”
宋祯愣住了,抬眼看一身素净睡袍的裴青娥,洁白无暇,楚楚动人,突然觉得自己那巧心机和硬脾气都被化成了浆糊。
整个人柔软了许多。
他把人拉过来,在身旁坐下,让裴青娥靠在肩头。
裴青娥听到他胸膛里心跳如擂鼓,连带着她的心火热起来。
宋祯道:“你个小坏蛋,朕有万般脾气,到你这也没脾气了。”
裴青娥道:“妾身哪里又惹陛下生气了?”
宋祯捏着她的下巴,“三天作妖,两天撩骚,还不够朕气的吗?”
裴青娥笑了,“闺房乐趣,陛下要适应妾身才是啊。”
宋祯哼一声,道:“也只有你,敢要朕来适应你。你是不是没有“怕”这根弦啊。”
裴青娥怔住了,曾几何时,秦王也这么打趣她来着。
她呆住失神了,宋祯瞬间不满,心道:朕与你说话,居然还心不在焉。
抬腿又要走,裴青娥反应过来,赶紧拉住宋祯的衣袖,要真把皇帝惹生气了,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啊。
故而她放缓声调,柔声道:“陛下…”
裴青娥眼若繁星,宋祯哪里敌得过,只能撇开头,气道:”方才让朕动静小点走,现在怎么要挽留了?不怕他人盯着你了”
裴青娥柔声道:“方才说笑呢,有陛下宠着妾身,妾身怎还会怕呢。”
宋祯扬扬眉,“谁说朕宠你了?别乱扣帽子。”
裴青娥想要结束两人如孩童般幼稚的斗嘴,索性跳下来挂在他脖子上,甜腻腻道:“好,是妾身宠着陛下,陛下在妾身这里,做什么都可以,妾身绝不说出去,如何?”
宋祯撑着不笑,问裴青娥,“你可知这话造次了。”
裴青娥道:“那会陛下罚妾身吗?”
这本是玩笑话,哪知宋祯真认真思索起来,须臾捞起一本书给裴青娥,道:“好久没念诗给朕听了。”
“…….”
裴青娥接过那本小山诗集,苦笑不得,百感交集。
宋祯看她猪肝一般的脸色,笑道:“好了,不逗你,你给我弹琴吧,许久没有听你弹琴了。”
于是裴青娥着沫儿端来七弦琴,弹了两个音,宋祯闭着眼睛听就知道音不对,皱眉道:“这琴不好。”
“不好吗?”裴青娥道:“这是妾身从仙韶院拿来的琴呢。”
宋祯道:“朕那儿有架上好的七弦琴,是唐时的九霄环佩,改日叫人送给你。”
不熟悉的人可能不知,这九霄环佩乃是蜀中制琴大家雷氏家族所制,世间只有四架,贞观年间献于太宗皇帝。
裴青娥在姑苏学琴之时,秦王曾着人千辛万苦寻来一架,视若珍宝了许久,后来才知是赝品,还被她嘲笑了许久。
这琴可算是文物了,价值何止抵万金,没想到宋祯一句话就送给了自己。
到此时,裴青娥终于真切感受到当宠姬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王爷,别人卿卿我我,你就只能捏扇子玩。谁叫你当初作妖呢。
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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