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探病

    云锦殿内，前脚郭昭仪请太医进来, 宋祯后脚便到了。

    郭昭仪福身行礼, 宋祯径直从她面前过去，顾公公在他身后小声道：“昭仪, 才人没事吧。”

    “池中水草甚多，裴才人被缠住，花了些时间救上来，究竟如何太医还在诊治。”郭昭仪道：“陛下不是在琼林宴上吗？”

    顾公公叹了口气, 闪身一旁悄声道：“陛下让秦王暂代主持, 着急就赶过来了。”

    郭昭仪探头往内室看去, 只见宋祯面上看似沉稳, 其实眼底掩盖不住的着急。

    “甚少见陛下这样。”她淡淡道。

    顾公公以为她吃味, 便解释道:“公主落水是大事，陛下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啊。”

    郭昭仪看了他一眼, 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

    另一边，床上的裴青娥紧闭着眼睛，在昏迷中她似乎极为不安，睫毛在不停的抖动。

    在昏迷中, 她还如在水中一样，浮浮沉沉中, 她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人在黑暗中找摸索，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

    裴青娥用尽全力奔跑，终于看到黑暗的边缘, 如同滑入净水一般，逐渐变灰，变白，直至一道强光刺来。

    她猛然抬手挡住眼睛，而后慢慢适应，缓缓放下，只见自己身处一个花园中，一个女孩颓然跪在地上，一个高大的少年背对而站。

    原来在黑暗中断断续续的女声就是这个女孩的声音，裴青娥一步步上前，却听不清两人对话。

    那些话语仿佛被花园中的缤纷绚烂的香气所阻，剪断撕碎成了只言片语，落在裴青娥耳朵里只有没头没尾的几句。

    “…若我真的要去，我也不会忘记您的…”

    那女孩如是说。

    裴青娥和女孩等了许久，少年才开口，那声音这样冷，彻骨透凉如三月的觅江水，他道：“…忘了我…我从未喜欢过你…”

    那女孩的眼睛陡然郑大，眼泪如断弦珍珠滚滚而落。

    她双手抓地，可能是私心裂肺的哭喊，但在裴青娥眼中，此刻四周无声，只剩下女孩在风中飘扬的碎发和绝望的眼神。

    有一道白光袭来，刺痛裴青娥的眼睛，太阳穴鼓鼓直跳，逼着人睁开眼睛。

    朦胧中，数道人影在跟前显现轮廓，最前面的那个，和梦中的那个少年人渐渐重合在一起，她紧皱眉头，有些痛苦。

    “谁？”

    宋祯抿唇。

    她又将眼睛睁开了一点，“陛下？”

    宋祯仍旧是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顾公公推了一把太医，太医踉跄上来，给裴青娥号脉，不一时，太医道：“没事了。只需修养便是。”

    “……”

    宋祯没说什么，带人离开。

    郭昭仪候在门口送行，宋祯还是没说什么，但是记得跟她点了点头。

    裴青娥在云锦殿休息了半日，傍晚郭昭仪叫来一乘软轿，将人送回了绿绮院。

    她确实喝了好几口水，索性是在夏天，否则又要受寒了。

    期间有公主派人来看，都被燕雪、燕露等人婉拒，让裴青娥好好休息。

    裴青娥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只感觉有人身旁，彼时她已然好些，猛地睁眼，却见凌风站在床头。

    她下了一跳，险些尖叫出声。

    好在凌风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巴。

    裴青娥将他的手掰开，轻声问：“你好大胆子，这里是后宫妃嫔住所，你怎么敢进来？”

    凌风并不解释，而是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瓷瓶，道：“王爷知道你落水，命我送药来。”

    裴青娥接过来，打开瓶子的木塞，闻那恶臭的气温，便知和上次喝的一样。

    必是怕她旧病复发，所以才遣人送药来的。

    “多谢王爷了。”裴青娥笑笑。

    凌风低下头看她，无话。

    裴青娥感觉到头顶的目光，疑惑地仰起脸来。

    凌风别过头，道：“我走了。”

    “你等等，”裴青娥起身，推开一扇窗户，朝外面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后，“可以了。”

    凌风侧身走过裴青娥，一跳跃上窗台，在月光回头。

    “怎么了？”

    “为什么要救。”

    裴青娥：“什么？”

    她反应一会儿，恍然道:“你说公主吗？”

    凌风蹲在窗台上，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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