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样的么？”

　　“在我们家，有什么不可以的。”

　　倪老板笑着说。

　　那天倪老板和姜识说起了他们家之前的一些事情，说是在倪染还很小的时候，倪爸爸会带着他们一起回家。

　　后来，倪染弟弟出生了。

　　倪爸爸很明显感觉到奶奶家那边的亲戚对姜识弟弟的偏心和讨好，那之后就很少带他们回老家了。

　　再加上每次回家都会弄的倪妈妈好累，因为是长子媳妇，什么事情都要她经手。不过是一个清明祭祖，大大小小的事情，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倪妈妈在家里也从没有做过那些细碎的家务活。

　　也是手忙脚乱。

　　做好了奶奶也不会夸一句，做不好，就是各种挑剔。

　　尽管倪爸爸一再强调，家里有佣人，可以帮忙。不需要使唤儿媳妇。

　　但老人家依旧是守旧思想，认为祭祖要亲力亲为。

　　倪妈妈并不喜欢做家务活，但家人在的时候，她都会亲自下厨。只是她不喜欢别人使唤她，她喜欢做她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而不是别人对她要求做的事情。

　　每次回老宅那边，倪妈妈都会好累。

　　但她也不喜欢和人抱怨，只能默默承受。后来倪爸爸还是察觉出了不对劲。那之后，每逢要回老宅的节假日，他都遵循老婆的意思。

　　她想回去就回去。

　　不想回去，就在自己家里。

　　包括对子女也是。

　　奶奶自然是不满的，但奈何她现在已经管不到她已经成家的儿子了。时间久了，便随他们去了。

　　可是倪爸爸每年还是会回去。

　　他说，他是家里的长子，好多事情都得他来弄。

　　这些倪染和弟弟还有妈妈的自由，全部都是他一个人顶下来的。

　　虽然倪染从没有很深沉地对他表达过爱意，但她打从心里敬佩她的父亲。

　　他是一个很酷的男人。

　　“其实我也有在想，今年要不要跟我爸一起回家一趟。”过去的好几年，每年的清明节，都是倪爸爸自己一个人回老家。倪染的弟弟也常年不着家，倪妈妈也不愿意去老宅凑热闹。

　　倪爸爸每次回老家前，都会先回家一趟。

　　跟倪妈妈亲热一会后，然后再出发回老宅。祭完祖，吃过饭，他空就回家，他忙，就继续去工作。

　　说真的，在倪染周围，她就没有见过像她爸这样的男人。

　　大多数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认为家长里短的事情，都应该是女人做的。女人就应该温顺，贤慧，顾家。

　　可是在倪爸爸看来，男女平等。

　　男人可以做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做。

　　没有谁，天生下来，就被安排好应该做什么。

　　每个人都可以有选择的权利。

　　这才是女性在面对男性时，想要得到的最基本的尊重吧。

　　-

　　在倪染说也想要回老家一趟的时候，姜识也说：“可以呀，你正好可以陪陪你爸爸。”

　　倪老板苦笑：“说不定，我们家那位倪总，还不需要人陪呢。”

　　姜识：“？”

　　怎么会这样觉得。

　　“我瞎说的啦。”倪染随口说了句。

　　姜识知道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这么说，她难得追问：“是你跟你爸爸关系不好了么？”

　　“我跟他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啊。哈哈。”倪老板开起了玩笑。

　　姜识知道，肯定有事。

　　眼神的再三追问下，倪染说了实话，“我之前给我打了电话，问他要不要一块回家，但他说不用。”

　　“说不定他只是嘴上说说呢。”

　　“那你放心，我爸那人，才不会跟你客气。”

　　“噢？”

　　“他是说，知道我们都不想回去面对那些复杂的亲戚关系，所以他说不用那么勉强。而且，我突然回去了，那些肯定会七嘴八舌地问，他不想解释。”

　　“……”

　　这个爸爸的想法，可真是独特。

　　倪老板：“我爸说，他看这些很淡的。当初生我，还有生我弟弟，那都是看我妈的意思。她要是愿意，就生。不愿意就不生。”

　　“而且，对于他来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但凡他有的，他都会给。包括自由。”

　　“他说，从小就因为他是长子，什么都要他做得好。”

　　“他不想在这样的束缚，强加在他的子女身上。他的子女，来到这个人世间，就应该健康快乐地长大，别的什么事情，都不要想。”

　　打小被家里束缚的姜识，听这一番话，都快要听哭了。

　　她说：“我好想见见你爸爸啊。我觉得，他真的是人间理想型了。”

　　倪老板说：“没问题啊，下次我约他一起吃饭，我们一起去。”

　　“那你爸这么说，你还打算去么。”

　　倪老板沉默，几秒钟后摇摇头：“不去了。回家陪我妈。下次等他忙完了，我再陪他。”

　　姜识也点点头：“嗯，那也可以。那你等我回来。”

　　“好。”

　　-

　　姜识是清明前一晚，回的爸妈家。

　　她想先回自己家跟他们碰一面，然后第二天再回外婆家。

　　家里的灯火暗着，看门口的干净程度，好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过了。

　　姜识站在家门口，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里曾经是她无数个白天黑夜，门关门合所生活的地方。陌生的是，她竟然不知道爸妈在不在家。

　　她有家里的钥匙，但迟迟不知道应该怎么打开。

　　站在门口好久，久到有人和她打招呼。

　　“哎呀，这不是姜师傅家里那个闺女嘛。”是楼上的大婶，每次上下楼都会路过姜识家。

　　她以前和姜妈妈的关系还不错，总爱一块聊家长里短。

　　姜识朝她微微颔首：“您好。”

　　大婶笑着说：“哎呀，可算是看到你了。”

　　姜识照旧点头，没说话。

　　大婶很热络：“忘记带钥匙了吧？到阿姨楼上去坐坐呀。”

　　姜识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阿姨。我有钥匙的。”

　　大婶讪笑：“也是，自家怎么会没钥匙呢。”

　　“但是我有好一阵都没有见到你爸妈了，我们都还以为啊，他们都去你那店里帮忙了。”

　　嗯？

　　店里帮忙？

　　姜识听的云里雾里的。

　　大婶接着说：“听你外婆说，你要开一家茶馆噢，还在什么景区，不是么。我们都以为你爸妈跟着享福，去跟着女儿一块做生意了呢。”

　　这事，姜识没有对外说。

　　只是那天跟外婆闲谈的时候说了句，也是为了让外婆放宽心，好好养身体。

　　估计外婆来家这边走动的时，便和大家说聊起来了。

　　老人家嘛，都是这样的。

　　“嗯，确实要辛苦我爸妈了。”

　　姜识没有否认。

　　而是默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姜识也可以理解父母要的面子了。

　　“好啊，好啊，家里就一个女儿，跟女儿生活在一起好啊。”大婶笑的合不拢嘴。

　　“嗯。”

　　姜识轻声应了一句，然后掏出钥匙。

　　推开家门，姜识打开灯。

　　屋内落了少许灰尘。

　　但抬眼看过去，还是很干净的。

　　姜妈妈是个见不得家里脏的人，不管是在家还是出门，都要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

　　包括姜识的房间，也很干净。

　　姜识深深呼出一口气。

　　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每天匆匆忙忙，从没有细看。此刻，姜识看了很久。

　　久到她以为自己是穿越来的。

　　有一种感觉是很多年以后的她，回到了从前。

　　恍恍惚惚。

　　房间还是她离开的样子，只是书桌上多了一张全家福的相册。

　　那是她高三毕业那年拍的，得知女儿考了一个很好的学校，父亲笑的合不拢嘴，母亲的笑意，也挂在了嘴边。

　　只有姜识的笑。

　　是非常浅的。

　　“原来一直以来，最幼稚的人，是我吧。”

　　姜识苦笑。

　　花了两三个小时，姜识把家里都收拾干净。铺好了床，也把爸妈的床给铺好了。

　　她突然有点饿了。

　　有点想念妈妈煮的蛋花面了。

　　她拨通了倪老板的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染染，我想你了。”

　　接到电话的倪老板是在半个小时后，到的她家。还给带了好多鸡蛋和面。

　　她说，我来给你煮面了。

　　坦白说，她每次都会被倪老板感动的不行。

　　姜识想也没想地，上前拥进了她的怀里。

　　很块，热气腾腾的面，就煮好了。

　　倪老板迫不及待地说：“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姜识打趣道：“怎么，这么快就想跟我妈妈比比厨艺吗？”

　　倪老板说：“我哪敢。”

　　“再说了，你妈妈又不在，我怎么比厨艺呢。”

　　话音刚落下，两人就听见门外有拿钥匙开锁的声音。

　　姜识惊慌失措地看向倪染。

　　但倪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她在电话里听到姜识说，她家里没人，她又饿了。想吃鸡蛋面，她想也没想地赶了过来。

　　本来是想说，做完面，她就走。

　　可在见到姜识的那一刻，她突然不想走了。

　　那句：“看在我那么辛苦给你煮面的份上，晚上可不可以留宿。”的话都还没说出口，看眼下这情况是——

　　好像她爸妈要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倪老板：胆战心惊！

　　56、摇青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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