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呼出一口气，向后靠坐在沙发里，旁边穿着小吊带的女人顺势把腰窝进他怀里，大半个胸脯都贴了上去，点燃一支烟，放在了裴延嘴边。

　　裴延接过烟吸了一口，尼古丁在肺里滚了一圈再吐出来，他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一个健身教练，健身房遇到的。”

　　周纪宇等了一会儿，看裴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没了？”

　　“还有什么？”

　　“不是，”孙历原道：“你打算跟一个健身教练结婚？”

　　裴延弹了弹烟灰，“健身教练怎么了？”

　　“健身教练......”孙历原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玩玩儿还行，但要是结婚的话，我听说健身教练那方面都挺那个的......”孙历原看了眼裴延，补充道：“我只是听说啊，就不是好多健身教练都跟顾客乱搞关系吗，私生活挺乱的。”

　　这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裴延刚在林梦以那里吃瘪，转头孙历原又提起，不过这倒是给他提供了思路，林梦以看着纯良无害的，不会真跟他以前的顾客乱搞过关系吧。

　　想到这里，裴延觉得刚压下去的燥火又生了起来，偏偏这时周纪宇开口，“就是啊裴二，你可别因为着急给叔叔阿姨交差就随便找一个人，到时候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我能被他耍？”裴延嗓门大了起来，把窝在他怀里的女人吓得肩膀一缩，“他算个什么，天**九晚五的上班族，见了人笑都不会笑一下，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我能被他耍？！”

　　“对对，都是你耍别人的份儿，哪轮得到别人耍你。”孙历原附和道。

　　“我不过就是觉得他性格不抢不闹，想留在身边图个清静，而且模样还跟杭容......”说到这里，裴延霎时顿住，烦躁地把身边女人推开，不说话了。

　　孙历原瞪大眼睛，“不是吧裴二，你不会把人家当替身吧？”

　　周纪宇也难以置信：“裴二，把他当杭容替身你可就真傻逼了。”

　　杭容这个名字，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谈起过，大学时他们都是同学，杭容是一个大了几届的学长，人长得好看，还是当时的学生会主席，裴延开始跟他是在网上认识，学创部设计的一款公益程序，匿名聊天给一些受过伤害的人送温暖的，裴延无聊申请了一个号，就匹配到了杭容。

　　那时对方说话淡淡的，表明自己是被学创部的舍友凑kpi逼着下载的，裴延看着对话框自己刚发的几条关心人的消息有点恼火，他本来就是无聊，现在好像上赶着给人送温暖一样。

　　对方大概察觉到什么，第二天又来找他说话，裴延没有回复，过了两天他就把这个程序删了。

　　某天他突然想起来，把程序重新下载回来，发现那个人几乎每天都来找他说话。

　　不像是说话，更像一种情绪的倾倒，仿佛树洞一样。

　　今天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一天都没有吃饭，晚上去骑街车兜风，胃绞痛。

　　今天太阳很好，但下午有雨。讨厌下雨，讨厌下雨，讨厌下雨。

　　中午在食堂碰见了他，又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什么时候能忘记，赶紧忘记。

　　……

　　一些诸如此类的话，大概是对方觉得自己已经销号，干脆拿来当树洞了。

　　最新的一条是昨天，“街车比赛终于要来了，他也在，希望他不要再做以前那种事，堂堂正正取得名次。”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裴延起了戏弄的心思，挑了一个最简单的问，“你要参加街车比赛？我到时候去看你。”

　　裴延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回复，大概被这时隔几个月突然的一句话吓到了，尴尬还来不及。

　　从那以后，二人就开始了聊天，裴延觉得对方有时脆弱敏感，有时又很独立顽强，还了解了他高中的经历，一段灰暗、被诬陷、肮脏得令人心疼的经历。

　　那时裴延身边的人都说他坠入爱河，笑话他网恋，裴延嘴上骂他们，却真的对这个人起了兴趣。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遇见杭容，得知杭容就是那个人，而且对他也有意思，两人很快就在一起了。

　　再后来的事情，裴延不想再回忆起，总之杭容最后跟别人结婚了，还去了澳洲。

　　这成了圈子里最讳莫如深的一件事，现在裴延对他已经说不上爱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当初那种感觉，当初在手机上聊天时的感觉，易碎感和坚韧感并存于一个人身上，那种让人心里泛起涟漪的感觉。

　　裴延道：“不是替身，我喜欢他身上的感觉。”

　　但孙历原显然没听进去他说的，“算了算了，有没有照片，我看看有多像。”

　　裴延摇头，“没有照片，懒得拍。”

　　周纪宇想了想，问他：“没睡过？”

　　裴延嗤了一声，“睡过还用追？”

　　“那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来真的？”

　　“没想那么远，”裴延道：“但人我是一定要弄到手，过两天可能去趟澳洲，我打算带他一起去。”

　　“去澳洲，干嘛？”

　　“我哥出了点事，我过去处理一下。”

　　周纪宇问道：“问题大吗？”

　　“我目前还没怎么了解，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带人家一起去干什么，到时候忙起来还顾得上谈情说爱？”

　　“能有多忙，”裴延指尖转着根烟，“带他去玩几天见见人，旅行能让很多事都变得方便。”

　　孙历原冲他挤眉弄眼，“那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你打算带人家一起去，人家可不一定答应。”周纪宇笑笑。

　　裴延灌了口酒，“想办法让他答应。”

　　——

　　第二天 ，林梦以去上班的时候，经理突然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林梦以看着经理凝重的表情，有些疑惑，“怎么了？”

　　经理坐在大转椅前，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问他：“小林教练，你的人品我是相信的，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告诉我。”

　　林梦以更疑惑了，“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跟顾客发生过关系？”

　　林梦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当他理解经理的意思后，顿觉荒谬，“没有，”他不解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接到举报，有人直接打电话给总部举报你跟顾客发生关系，”经理凝重道：“这件事现在闹得很大，总部那边下达命令要调查你，这段时间对这种事查得正严，小林教练，你给我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做过？”

　　林梦以眉毛渐渐蹙了起来，为什么会有人举报他？

　　“我没有。”

　　经理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最后重重叹了口气，“你做好准备吧，总部的人下午就到，据说还有证人，如果真的做过，把证据删删藏藏。不过估计也没什么用。”

　　经理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留林梦以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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