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话的男女学生不约而同回头看向柏渔。

　　柏渔闻到了花香，瞥见了放在病床旁边柜子上的一束鲜花和一篮水果。

　　“两位同学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柏渔笑着对两个学生说道。

　　“好的医生。”俩人听话地出去了，还懂事地带上了门。

　　万玉麟斜靠在病床上，抱着双臂看向他，面对同学时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柏渔也不跟他绕圈子，开门见山道：“万雁阳的新手机号是多少？”

　　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要到万雁阳的联系方式。他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去做，这一刻有这样的想法了，就这么做了。

　　就像当年高考完选专业一样，家里希望他读商科以后去柏氏帮忙，他想学医，便不顾家人反对选择了医学院。

　　万玉麟怎么都没想到柏渔是来找他打听这个的，戒备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干嘛？”

　　柏渔唇角轻扯，这么回答就是知道的意思了。

　　“找她有事儿，号码是多少？”柏渔已经拿出了手机。

　　柏家人找万雁阳能有什么好事儿，万玉麟没打算告诉他。

　　“你们柏家已经跟她退婚了，找她能有什么事儿。再说了，既然她没告诉你新的联系方式，就说明她不想跟你们扯上关系。”

　　万玉麟这盆冷水倒是把柏渔给泼醒了。

　　是啊，为什么我要联系万雁阳？耳环的事早就了结了。

　　静默了片刻，柏渔道：“她被退婚后因为落水来过我们医院，”他观察着万玉麟的神色，心道他果然不知情，便接着说道，“她有东西落在我这儿，一直没来取，见到你我才突然想起来这事儿，我好心提醒一句，以她对我哥的感情，想不开做出傻事也不是不可能。”

　　柏渔看着万玉麟脸上精彩纷呈不断变换的神色，有种扳回一局的快感。

　　“不过，你们一家似乎也不在乎她，她是死是活也没人关心的，对吧？”

　　柏渔乘胜追击，果然有些激怒了万玉麟。

　　“她现在好得很！不会为不值得的人做傻事！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柏家人操心，哼。”

　　万玉麟到底还是年轻，气得肋骨疼。

　　柏渔了然地点点头，“还活着就好，好歹是一条命。”

　　他心知要不到万雁阳的手机号码了，嘱咐万玉麟好好休息后就离开了病房。

　　但这事儿就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哽在柏渔的喉咙，总是时不时想起，不彻底了结它还就没完没了了。

　　所以，当天结束医院的工作后，柏渔就开车去柏氏总部找他哥了。

　　接上他哥后，俩人去了柏氏酒店的中餐厅，进了专门留给柏家人的包房。

　　兄弟俩各自忙碌，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中秋节。

　　柏泽脱下大衣挂在衣帽架上，“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吃饭了？”

　　“刚好有空，关心一下你不行吗。”柏渔给俩人倒了茶，“在基层感受如何？”

　　两兄弟没有竞争关系，所以感情还不错，不像别的豪门亲兄弟那般明争暗斗。

　　“分分钟想走人的程度，对那帮龟孙子有了新的认识，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兄弟俩心有灵犀，柏渔自是明白那帮龟孙子指的是谁。

　　“本来就是酒肉朋友的交情，原本就指望不上。商场上没有朋友，只有利益。”

　　这也是为什么柏渔不愿意遵循长辈的路子混迹商场，他想过纯粹一点的生活，现在这样就很好。

　　“我有时候都有点羡慕你了。”柏泽感慨道，“但我不能停下，没有退路了。”

　　其实并非没有退路。说到底，心里还是向往着那个位置。柏渔没有说破，只是浅浅地笑了笑。

　　柏泽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倾诉人般，对着柏渔讲了许多他在基层的烦闷事，自然也提到了私生子柏松志。

　　“我觉得咱爸偏心，我的销售业绩最好，他都没夸我一句，那个私生子一个单子都没有，还跟人夸他。”

　　柏渔安慰他，“或许可以换一个角度看，爸对你是高标准严要求，对你寄予厚望才这样。”

　　“你知道吗，那个万雁阳竟然在柏氏上班，还是那私生子的助理，你说她这么做图什么呀？”柏泽喝了一点酒，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柏渔一愣，他本来就存了心思跟他哥打听一下万雁阳的事，还有些担心他哥不爱听他提万雁阳，所以迟迟没开口。这下好了，他哥直接说了。

　　但万雁阳这波操作是柏渔万万没想到的。

　　柏泽又喝了一口红酒，“你说，她是不是还对我不死心，想偷偷帮助我呢。”

　　按照万雁阳以前的行事风格，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柏渔问了一些细节，“或许只是巧合吧。她应该没有消息渠道知道柏松志要去云市分公司。”

　　万雁阳没钱没势，在圈子里也没什么朋友，各方面看都像一个误入豪门的普通人。

　　有些事，还真是旁观者清。

　　柏泽闻言也清醒了，“也是，她很久没联系过我了。”

　　“这事儿爸爸知道吗？”柏渔问。

　　柏泽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万雁阳在柏氏云市分公司这事儿，我是从夏沫那里知道的，夏沫的消息源头是万家，我猜爸爸是知道的，但他竟然直到现在都没跟我说过这事儿。”

　　“或许是考虑到她跟你现在已经没有关系，就不用特别跟你提吧。爸爸每天那么忙，这种小事不会面面俱到的。”

　　“话是这么说，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爸爸去了一趟云市，我心里一直有些不安。”

　　柏文霁跟宋漫星的事柏家人一直守口如瓶，很长一段时间两兄弟都不知道有私生子的存在。直到柏松志来到京市上高中，他们才知晓了上一辈的秘密。具体细节不甚清楚，但柏松志的妈妈是云市第一大药企宋氏制药的掌权人他们是知道的。

　　云市分公司业绩一直不好，跟宋氏制药抵制柏氏产品是有很大关系的。所以，没有候选人选择云市分公司，除了柏松志。

　　“就算宋氏为了柏松志跟柏氏下单，单凭这一家企业，柏松志要想胜出也没那么容易吧。评审团的考核是多方面的，哥，我相信你。退一万步讲，你们都是爸的儿子，就算爸觉得愧对他想要给他一些补偿，也不会拿柏氏的前途开玩笑，在他眼里，没什么比柏氏集团更重要。”

　　柏泽点了点头，“跟你聊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啊，偶尔听听挺有意思的。”柏渔笑得真诚，“对了哥，万雁阳给柏松志当助理，他就不会起疑心吗？或许他会觉得是你派过去的眼线呢。”

　　“正常人确实会这么想，但这个私生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直没有让她离职。”柏泽对这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柏渔思索了一会儿，大着胆子提议道：“要不你联系一下万雁阳？”

　　本以为他哥会不高兴，没想到柏泽意外地平和，“下个月公司就要召开年会了，到时候就能见到人了，再问也不迟。就她那样的，也能做好助理工作？我很怀疑。”

　　柏渔从他哥口中得知了万雁阳的下落，本以为那根刺可以拔出了，却没想到对这人的兴趣更多了些。

　　“哥，公司年会我可以去吗？好久没休息了，想去凑个热闹。”

　　柏泽挑眉看了他一眼，“你小子从来不爱凑这种热闹，是不是看上公司里的哪个妞了？”

　　柏渔翻了个白眼，“我都不认识公司里的人，再说了，我现在忙得没空谈恋爱哄女人。”

　　柏泽不再打趣他，权当柏渔是一时兴起去凑热闹的，“行啊，不过公司员工太多了，酒店房间紧张，如果没空房，你到时候就跟我住一间。”

　　“行，谢谢哥。”

　　万雁阳研究了一晚上的学位政策，对云市教育资源的分配大致清楚了。不过，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还是特意跟有娃的王艳请教了更多细节。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想不买昂贵的学区房就上好的小学初中，只能去拼云市著名私立小学开放给全市的几十个名额。

　　该私立小学的学生非富即贵，或许是出于跟政府教育部门搞好关系的考虑，每年都对外开放几十个招生名额，只要孩子能通过层层面试选拔，就可以顺利入学。

　　学杂费虽然比公立小学贵很多，但比起一套公立学区房的花费，这些费用就不算什么了。

　　“你打听这个干嘛？”王艳好奇地问道。

　　就算关系再好的同事，也不是事事都得掏心掏肺说大实话。万雁阳上辈子吃过暗亏，从那以后，跟同事相处都很谨慎。

　　真心未必换真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的客户很多都是有孩子的，最关心的就是孩子的教育问题，我跟你了解一下这些，以后跟他们聊天就不会干瞪眼了。”

　　万雁阳想着，如果她能搞到一个这所私立小学的入学名额，不用给张工回扣或许也能拿到订单。那么问题来了，她怎么才能搞到名额呢？

　　她把自己有限的人脉理了一遍，徐婉静和柏松志或许能帮上忙，但她不好意思开口，他们凭什么帮她呢。

　　想啊想，突然灵光一现，怎么就把原主母亲那边的亲戚给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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