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强忍着心酸也对她笑笑：“别这么说，等你好了再来玩。”

　　苏可意点点头，颜川拉着她离开。

　　两个人从背影看是那么般配，陈醉觉得胸腔内的情绪翻涌着，他再也忍不住了，冲着他们喊了一句：“都会好起来的，真的。”

　　铅色的天穹下终于飘起了雪，北京的雪稀稀拉拉，不如延城的十分之一。

　　这里的冬天真的很丑，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任何植被覆盖，也没有白雪的装饰，特别是郊区，一切都好似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颜川忽然攥紧了苏可意的手，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般，也像是怕她再次离开他一样。

　　这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想起了高三那年。

　　苏可意眼眶酸涩，她没回头，只是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的世界悲惨又痛苦，原以为她就会这样一直痛苦下去，没想到会遇见一个这样好的人。

　　那个梦没有做完，在她的人生处于至暗时刻时，是颜川将她拉出来的。

　　她曾经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有婚姻，苏冬雪跟她爸那么互相折磨都没有立刻离婚。

　　甚至在她爸走了之后有一阵苏冬雪还总是哭。

　　但其实在她喜欢上颜川的时候她就开始明白了。

　　“你知道我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吗？”

　　细小的雪花落在眼睫上，苏可意轻轻眨眼，雪花飘散，但还没等落到地面的时候就已经融化了。

　　那是因为它沾染了苏可意的体温，她睫毛带了水汽，然后道：“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颜川的眼里也像是含了热泪，喉头微动。他知道苏可意难以从梦魇中走出，但她一定没有逃避。

　　“会的，我们一定会的。”

　　他们都没看见在山庄的某一层房间中，有一个男人站在窗台望着停车场里的一切。

　　他嘴角带着讥笑，像看着什么笑话一般。

　　身后传来声音：“您上次让我新招的运营主管已经有人选了，她是刚从永动离职的，简历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永动？”周俊成撑着窗台缓缓转身，眼里的好奇不言而喻，“这人叫什么名字？”

　　“白墨林。”

　　==

　　颜川带苏可意去了医院发热门诊，然后做了核酸，在等待检测结果的时间里两人一起看了部电影《海蒂和爷爷》。

　　是德国一部很冷门的电影，19年的时候曾经在电影院上映过，苏可意当时一直想去看，但一直没有时间，后来想看的电影越来越多，这部就被一直压了下去。

　　她看电影的时候特别有仪式感，可以没有吃的喝的，但一定不能被人打扰安安静静看完才好。

　　但没想到其实在人来人往的医院也能好好看完一场电影，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吧。

　　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鼻尖，苏可意往颜川的怀里缩了缩，直到只能闻见他身上的干净味道才作罢。

　　而颜川也心甘情愿当她的人形沙发。

　　电影中阿尔卑斯山的秀丽风景有那么一瞬让她忘记了现实世界中的一切烦恼。如果人都能像影片里的一样就好了，那么她也不必再畏惧苦难。

　　电影看完，核酸结果也出来了。又找医生看了一下，果然如程万洲所说是风寒感冒，取完药两人回家。

　　本来他们想的是这三天就在山庄住，因此家里也没有什么吃的。于是颜川去了趟超市，准备亲自给苏可意做一顿饭。

　　苏可意不太相信颜川的手艺，准确算起来他们没在一起多久，她对颜川的了解还没到这个层面，因为她断定颜川不会做饭。

　　颜川听完只是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儿，然后摇着头笑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苏可意咳嗽了一下然后躲开：“文绉绉的。”

　　颜川把热水递给她让她先去一边坐着，等能吃饭再喊她。

　　苏可意喝了一口问道：“你真不用我打下手吗，你看看这厨房多新啊，你都没做过两次饭吧，万一锅里不小心起个火什么的，我还能帮你盖锅盖。”

　　颜川摇头，态度坚定：“你进厨房我才会觉得要起火。”

　　苏可意翻个白眼离开了。

　　生病胃口不好，她也没多着急想吃饭，给足了颜川时间，甚至还在想如果他翻车了，她得提前选好外卖。

　　结果，她在选完外卖，看了半集综艺后颜川就喊她来吃饭。

　　苏可意一脸不信邪，总觉得自己幻听了。

　　打开卧室门走到厨房，就看见颜川正将最后一道菜往桌子上端。

　　苏可意揉揉眼睛，她不是退烧了吗，怎么还这么蒙？

　　颜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完了两菜一汤？

　　颜川系着围裙，头发软软地盖着，一副顺毛的模样，袖子妥帖地卷了两层，露出紧实的小臂，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种宜室宜家的画面格外超出自己想象。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记忆中好似很多很多年没有这种热汤新饭等着自己的时候了。

　　苏冬雪不会，周家不会，会的只有和颜川有关的人。

　　比如他，比如颜川姥爷高正东。

　　她被饭香裹着，于烟火气中看向那个男人。

　　男人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回望过来：“愣着干嘛，快洗手来吃饭。”

　　“好。”

　　坐下后苏可意终于在这里第一次有种家的感觉。

　　因为有饭香，所以有人情。

　　“颜川，你真好。”

　　颜川将盛好的汤放到她手边，挑眉傲娇地来了一句：“我知道。”

　　苏可意刚才的感动迅速收回，然后毫无感情地夸了一句：“饭做得不错，之前还藏着掖着，我要是不生病你是不打算露一手吗？”

　　颜川给她夹菜，笑得温柔：“行，我的错，以后我一定多下厨房，好好伺候您。”

　　苏可意也满意地笑了。

　　吃完饭苏可意主动要求洗碗，颜川让她回房间休息，等感冒好了之后再做家务。

　　苏可意就在等他这句话，美滋滋地抱着ipad回去继续看综艺。

　　因为吃了药的缘故，苏可意困意很快上头，没一会儿就洗漱睡觉了。

　　等颜川收拾完厨房又处理了一部分工作邮件后，看到的就是苏可意的睡颜。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蜷着身子，甚至把头埋在被子里。

　　有人说这是因为在封闭的空间才有安全感，苏可意也会是这样吗？

　　颜川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关门去了书房。

　　微信上有王晟恩的留言：“高三那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真不清楚，意姐对这个讳莫如深，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不是不好奇，是不敢问。但我知道或许有一个人知道。”

　　王晟恩发了一个电话，但紧跟着又是一句：“川儿，有的时候真相比想象的更残酷，意姐不告诉你一定有她的道理，你觉得你能承受就问问吧！”

　　什么是一段好的两性关系呢？

　　大概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吧，对颜川而言，他不会要求苏可意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他允许她有秘密的存在。

　　可一旦这个秘密伤害到了她自己，他就再也无法忽视它，只有知情才能解决，他不想看苏可意一个人痛苦。

　　颜川深呼吸后，还是打了那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那边响起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声音。

　　他说明来意后电话那头很是兴奋：“川儿好久不见，之前听可意说你去国外了，现在回来了吗？”

　　王晟恩给他的这个电话是苏可意在观天下常去的那家面店的老板娘刘姨的。

　　她一个人住在外面，偶尔会回周家，平时就在学校食堂吃，周末经常去这家店，最关键的是刘姨和苏冬雪也有一点儿亲戚关系。

　　不过现在这家店已经关了，刘姨也被孩子接去了南方生活。

　　除了学校的人外，苏可意和刘姨最熟。

　　颜川没想到刘姨还记得他的事情，回答了她的问题后又简单寒暄了两句，最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您知道我们高三那年，苏苏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过了好一阵儿刘姨才为难道：“这个我答应过可意那孩子，不跟别人说的。”

　　“刘姨，我不想当别人，我想和苏苏结婚，我想成为她真正的家人。”颜川说到这里只觉得嗓子眼里极为艰涩，“她前两天遇见周俊成后情绪就很不对，连做梦都在哭，我真的不想看她这么痛苦了。”

　　刘姨一听到“周俊成”三个字直接破口大骂，骂完之后才平复情绪道：“川儿你是个好孩子，刘姨知道你俩这么多年再遇见也不容易。那我就直说吧，可意是个命苦的，希望你听完能更加珍惜她。”

　　“周家那个小王八犊子一直在南方上大学，在可意高三那年寒假回家过年，偷偷配了她房间的钥匙，有天晚上直接进了她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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