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林瑾倏然睁大眼，这个外表看起来冷酷狠厉的小流氓，居然身世这么可怜，他的童年一定很惨。

    她咬了咬唇瓣，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转眸望向湖面，只见小锦鲤留下的泡泡，早已变成一滩涟漪，似旋在她心尖般，微微荡漾。

    即使这个男人说得再云淡风轻，她也知晓，他一定很难过。

    四周充斥游客，闹腾腾，霞光大片大片洒落，稍远处的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在唱《珍珠塔》。

    林瑾忽地望向陆屿，脸庞红彤彤，问，“我带你去吃乌龟糖，买小人书，看独脚戏，好不好？”

    接着，没等陆屿答应，林瑾便拉着他，从街头逛到街尾，买了许许多多好吃的，光是糖果，百草梨膏糖，三角粽子糖，奶油太妃糖，脆香芝麻糖……就尝了个遍，甜得陆屿嘴都麻了。

    林瑾还给他买了酸梅汤，胭脂红液体盛在白瓷汤碗里，伴随冰块叮当轻响，尝一口，是薄荷直冲脑门的沁凉。

    他们踏着落日余晖，在城隍庙的大小间壁街道，拐拐角角，弯来绕去，从一家家古董铺、旧书摊、画像店前经过，感兴趣便走进去。

    林瑾在一家专门卖中国旧杂书的书局停下脚步，低垂眉眼，为陆屿选了本戚继光的《练兵纪实》，与老板讨价还价半天后，塞进男人怀里。

    其实明明《孙子兵法》更适合这个小流氓，可是林瑾崇拜戚继光，崇拜这位明朝的抗倭名将，他的“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之句，对于年幼时的她，更是深深的震撼，

    “大丈夫理应如此，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保家卫国，捐躯疆场，热血洒满黄土。”林瑾指着封皮上戚继光三字，对陆屿正色道。

    陆屿望着那本书，虽然书皮就有好几个字不认识，但他还是很乖地朝林瑾点了点头，将她说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逛完书店，他们没有朝前，而是向左边转去，那边是花鸟市场，卖小乌龟，小金鱼，小小狗，画眉鸟以及吵个不停的白羽鹦鹉。

    百卉千葩，各色花，各种鸟，各类口音在市场交杂，咭咭呱呱，熙熙攘攘，热闹异常。

    陆屿问林瑾，“你想要什么呢？”

    林瑾想了想，自己从前养过小兔子，死掉了，养过蚕宝宝，死掉了，养过孔雀鱼，死掉了……

    她若有所思片刻，指指玻璃缸里的乌龟，“这个吧。”

    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这玩意应该挺好养活的。

    陆屿便蹲下身子，从玻璃缸里为林瑾选乌龟，最后挑了只眼神明亮，四肢稳健，尾巴不断的送给她。

    林瑾王八看绿豆，与小乌龟对视半晌，方喜滋滋揣在兜里。

    夜色苍茫，俩人走过灯光如练的大马路，站在昏黄的巷子口告别。

    男人似想到什么般，目光沉沉，朝林瑾道，“我叫陆屿。”

    林瑾双颊微红，小声咕哝，“我早知道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林瑾遂拉过他温热的大手，低垂眼睫，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林瑾两字，末了还不忘碎碎念，

    “《山海经》有云，锺山之阳，瑾瑜之玉为良，坚栗精密，润泽而有光。瑾字，是美玉的意思。”

    陆屿听不明白那一串古文，只觉掌心被她挠得痒痒麻麻，十分受用。

    待他再抬眸时，她早已抱着一堆书，在摇摇晃晃的灯影中，走远了。



0016 弄娇黄·叁
    暮色迷蒙，林瑾下班，站在西药房门口，小脑壳东张张，西望望。

    居然没有那个野男人……

    杏眸流露出一抹微微的失落。

    自城隍庙一别，他就再来没找过自己。

    小流氓不愧是小流氓，肯定认识新的姑娘去了。

    林瑾哼了一声，闷闷地踢着小石块，往家走去。

    快到家时，她又特地绕到后门的灶披间，准备看看姆妈今天烧了什么小菜，好安抚一下胸间那颗疼疼的心。

    还未走近，林瑜便小跑出来，拉着她手，“阿姐。简大哥来了。”

    “他来干嘛？”林瑾细眉蹙起，脸颊微嘟。

    真是该来的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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