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自从家里出来上学后，陈乙就很少回家，借口想在大城市发展挣钱。

　　实际却是被自以为深情的单恋困住了脚步，钱没挣到，感情也没得到。

　　曾经的陈乙鲜少有羞愧，现在就算有了正经工作，感情嘛……

　　不太清楚有没有，只是有个暂时的住所了，以前的事都难以启齿。

　　这么久不见，陈乙有许多想问问母亲的，家里的猪怎么样了，每年的收成如何。

　　他想知道的一个没得到答案，倒是对方兴致很高的围着他问东问西。

　　“你们什么时候拿的本儿？”

　　“酒席办了么，不告诉我们没关系，墨墨家里人知道的吧？”

　　“看墨墨的样子应该职位不低吧？那种什么组长还是经理？”

　　“唉，这些都不重要，他对你好么？你比走的那阵儿胖了，肯定对你好。”

　　“家里那小朋友挺可爱，就是不怎么爱说话，见人就躲，是不是我长得太凶？”

　　“妈……”陈乙扶额，这些个问题搞得人云里雾里到处窜，“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说你——”陈妈妈话还没说完，厨房的门拉开，一个寸头瘦瘦的中年男人探出头喊了一声，“淑芬，别叙了，准备吃饭！”

　　陈妈妈叫刘淑芬，这名字在老家那里叫着还好，显然现在有点儿土了，“喊什么喊，叫老婆不会？”

　　她蹬蹬的往厨房那儿跑，凶了没两秒，见着邢子墨就忍不住撑出笑脸，“嗨，墨墨，这些都够了，真是辛苦你了，剩下的汤我来我来。”

　　在老家家务会儿全被老爸包的某淑芬完全变了一个人，老爸都忍不住咂舌。

　　“爸。”陈乙端了杯水递给陈磊，“擦擦吧，脸上都是汗。”

　　陈磊双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才接过水猛喝了两口，看了陈乙一眼。

　　陈乙从小跟妈妈亲，青春期的烦恼都是跟妈妈倾诉。妈妈会说，懂得也多，很好的大人的感觉。

　　而陈磊性格沉默寡言，一家三口聚在一桌吃饭，也是倾听者的位置。

　　只是在陈乙犯错时，话才会多，非常严厉的教育。但很好的是，陈磊从未动过手，陈乙不怕他，但就是没什么话可说。

　　其实对刘淑芬也是一样，刘淑芬话多，从不冷场。陈乙都习惯了，现在父子俩坐一起，没有了妈妈这个调色剂，就非常的不自在。

　　“要是缺钱给我说，家里不缺。”陈磊轻咳一声，说完又喝了一口水。

　　陈乙往陈磊身边靠近了些，“不缺，我有工作，薪水还不错。”

　　陈磊对这亲密还不太习惯，表情却是开心的，语气还是故作冷漠，“嗯，你和他还是好好的，孩子养不活就扔家里来，你妈养。”

　　陈乙一时竟也没去管话里的蹊跷，应道：“爸你不养？九九多可爱。”

　　陈磊握拳遮唇，又咳了几声，“可爱，还是个女孩儿，你妈以前就还想生个女孩儿。”

　　这表情陈乙太熟悉了。每次陈磊想要什么时就会推卸在刘淑芬身上，一点都不会撒谎，“好，等九九大些就带回去看你们。”

　　三言两语就把话题聊起来了，父子之前不需要绷着面子，那丁点儿的不自在也消散不见。

　　陈磊不是个话多的人，话题浅尝即止，再次不由得扯到了奇怪的方面。

　　“你也是，领证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都不告诉家里，你妈知道了多伤心啊！”

　　陈乙憋不住了，又是迷茫又是无语，“你和妈刚才就一直在说什么扯证的，我扯什么证，和谁扯啊？”

　　陈磊「啧」了一声，转头看陈乙，发现对方一脸不解的样子，火气顿时就焉了下去，“还能什么，结婚证呗！你这是结多长时间了，这么快就忘了？！”

　　陈乙「噌」的一声站起身来，不太感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那三个字，双唇微微张着，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脑瘫，他们说的每个字都能听懂，怎么合在一起什么都不明白了？

　　“爸，你……”

　　“伯父，吃饭了……”邢子墨穿着围裙，擦着手上的水，脸上笑容灿烂，看向他们这边，说话也是鲜少有的温柔，“小乙，别愣着，快洗手，我上楼叫九九。”

　　陈乙：“？？”

　　小乙？

　　这「贤妻良母」是谁？

　　这温柔似水的男人是谁？

　　装什么呢。

　　陈乙瞪着邢子墨，可惜对方毫无反应，甚至挑了挑眉。陈乙已经迫不及待想问清楚了，陈磊和刘淑芬去了厨房洗手准备，陈乙跟在邢子墨身后上了楼。

　　还没到九九的房间，陈乙叫住了他。

　　靠近时，陈乙闻到了他在厨房里沾染上的油烟味，淡淡的，不过不难闻。邢子墨脱下围裙，随手扔进衣物楼里。

　　邢子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脸上的表情很是淡然，“今天怎么没加班？”

　　邢子墨脸上有点微红，应该是被厨房里的温度熏的，很少见他有脸红的时候，还有些性感。

　　陈乙一瞬间还有点晃神，“先不说这个，我想问问，我爸妈说的领结婚证是什么意思？”

　　“啊……”邢子墨比陈乙高一个头，仗着身高优势理所当然的睨着他，语气满是意味不明，“什么意思？”

　　邢子墨久经商场，很会演戏，陈乙不知道邢子墨是故意在演给他看还是在用眼神探究别的什么。

　　但陈乙清楚，若是邢子墨一点儿都不知道，绝不会是这幅模样。

　　陈乙摸了摸鼻尖，偏头看向楼下忙活着怎么摆菜盘的夫妻俩，“哦，没事，我爸妈他们说要是我还没结婚对象就让我回老家相亲。”

　　这话说完，陈乙明显感觉对方的呼吸一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脸上毫无心虚，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邢子墨。

　　邢子墨也往楼下看了一眼，重新看回陈乙时哑铃微微眯起，语速很慢，听起来有点危险，“你说什么？”

　　陈乙耸耸肩，学着邢子墨刚才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没什么。”不等邢子墨回答，转头就跑到楼下去了。

　　吃饭有陌生人在，九九就显得格外拘束，一句话也不肯说，刘淑芬问起她也只是点点头或者摇头。

　　好在刘淑芬完全不在意，觉得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害羞是很正常的事，更加觉得可爱了。

　　邢子墨教养很好，从小养成的习惯在正餐上少说话，但陈乙父母来自乡下，没那么多将就，该说就说了，邢子墨完全没有不耐烦的表情，全程带着笑回答。

　　陈乙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直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

　　“小乙你说是吧！”刘淑芬突然转向陈乙问，脸上是相谈甚欢的愉悦表情。

　　“嗯？”陈乙嘴里还包着饭，脸上鼓鼓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的，“什么？”

　　刘淑芬为他的分神没好好听他们的谈话横了一眼，还是好耐心的又说了一遍，“说你小时候给自己定了个娃娃亲，现在肯定后悔得要死。”

　　那得是多小时候的事儿啊。陈乙腹诽道，自从他记事一来，每天就知道学习，交的朋友都是男孩子，还很野，满山的跑，哪儿有什么女娃娃。

　　刘淑芬很喜欢那他小时候不记得的事情当做闲谈摆，陈乙本害臊觉得没必要提，无意瞄了一眼对面的邢子墨，尽管带笑，总觉得要把人给一口吞了。

　　陈乙转念就狠狠摇头，“谁说我后悔了，小巧现在应该是个大姑娘了，挺漂亮吧，小时候就是个好胚子。”

　　刘淑芬愣了愣，以为自己记错了又仔细想了下，和陈磊对视一眼，“小乙，你是不是记错啦，小巧现在可黑了，剪了短发，家里人都快把她当男孩子养。”

　　陈乙：“……”

　　只听对面一声很轻的笑，陈乙感觉自己收到了侮辱，呐呐道：“那我记错了。”

　　这顿饭，除了九九和陈乙，其他人其乐融融。陈乙扒拉了两口就离桌，借口九九要早点休息跑回了楼上。

　　“陈老师，我今天、是不是没表现好呀？”

　　小康医生说，现在九九去医院的次数多了，加上和身边的人相处得不错，说话也没有那么磕磕绊绊。

　　陈乙笑着摸摸九九的脑袋，“不会的，你很乖，他们都很喜欢九九。”

　　“哦。”九九低头脱下外套，嘴角向上咧起来，“那就太好了。”

　　陈乙这段时间太忙，没什么时间陪九九玩，这孩子真的很乖，从不抱怨，也不表现在脸上，但每次出门前，陈乙都能发现九九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依依不舍的。

　　“今晚我给九九讲故事好不好？”陈乙问。

　　九九眼睛一下就亮起来，“好呀！”随后她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陈老师，下次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见漂亮哥哥呀？”

　　陈乙不解：“嗯？”

　　九九：“要是陈老师没空就算啦，只是前天，漂亮哥哥，提起了陈老师，我就……”

　　陈乙笑得宠溺，“可以的。”

　　到了九九跟着视频学习的时间到了，陈乙没久留。出了房门发现很安静，灯亮着却没人说话。

　　陈乙轻手轻脚的下楼，刚把头往下探，就听见身后阴恻恻的低音，“在找我？”

　　他吓得一个激灵，没站稳，脚一溜崴了一下。在倒下去的前一刻，邢子墨上前跨一步搂住了他的腰，把人往自己面前一拉，脸上是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惊吓。

　　邢子墨洗了澡，身上又恢复了香喷喷，他真是发现这人一天有好几个味道，无论是油烟味还是浅浅的汗味，他都不讨厌。

　　最喜欢的嘛，还是这样心旷神怡的味道不过了。

　　陈乙抿了抿唇，让开身子，“我还没洗澡，离我远点儿。我爸妈呢？”

　　“啧，那确实够脏……”邢子墨擦着头发上的水，下楼去了沙发上坐着，往窗外抬了抬下巴，“他们去沙滩散步了，不许我们跟着。”

　　“哦。”客厅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那夫妻俩，手挽着手，平时斗嘴的样子全不见了，“那我们能谈谈了么？”

　　邢子墨挑挑眉，像是意料到了陈乙会说这句话一样，“我说不能你就不谈了？”

　　“肯定不是……”陈乙撇撇嘴坐下，这句话在他心里憋了好几个小时了，但爸妈一直围着他俩，就一直没机会。

　　邢子墨单手靠在大腿上，隔着湿漉漉的碎发看着陈乙，眼里满是深情。

　　陈乙一本正经，“我不记得我跟你领过证，为什么要骗我爸妈？”

　　作者有话要说：

　　邢子墨：嗯嗯嗯？我老婆好像脑子真的不太行QAQ；

　　感谢追文……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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