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依然小声谈话。
谢思更是在奉雪和谢桢来到落日城之后,经过一连串事件,到了现在才有时间真正和他们说说话。
谢思:“来的路上好玩吗?”
谢桢不说话。
奉雪:“没有玩什么,一直都在赶路。”
谢思:“那么路上看了什么风景吗?”
谢桢还是不说话。
奉雪:“有看到大海。”
谢思沉默了一会,最后又问:“那有想起我吗?”
谢桢一声冷笑。
奉雪微笑:“有哦。”
但奉雪很快想起谢思离开前说的那些仿佛告白一样的话,她轻咳一声。
“是想念弟弟的那种。”
谢思不以为意,微笑:“那也很好。”
三人缓步走在长廊上,冬日凛冽的寒风吹拂着少年人细嫩的脸颊。
“一开始,我知道你追过来的时候,真的非常惊讶,我一直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们。”
奉雪惊讶:“怎么可能?!”
谢思细腻又敏锐,他伸指按在自己的唇上,像是要诉说一个秘密。
“因为在过去的岁月里,你好像每一天的时间都短暂,只能集中于去做一件事。别人的视线,言语,思想,都不能影响你,你仿佛隔离在另一个空间。你总像是急于做什么,好离开这个家。”
谢桢听着谢思的话,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垂眸,像是早就知晓了。
奉雪沉默了片刻,却没有反驳。是的,她确定了目标,明年又是AS的最终试,她如果达成了最终的目的,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也只有短短一年。
她又怎么能付出什么强烈的情感?她怎么敢?
只是没想到谢思和谢桢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么一直疼爱她的谢青燃呢?
是当做女儿早早就想离家,如同她当年一样年轻时就去环球旅行?可是她也许没有想过,奉雪一旦离家就再也不会回来。
长廊上寂静了下来,谢思伸出懒腰打了个哈欠,像是要岔开话题,把这低落的氛围驱散一般说道。
“虽然时局动荡,但有一件事是挺好的。”
奉雪抬头看去,谢思笑如蜜糖。
“明年可能无法如常举行AS考试,正好休息一会。”
“什么?”奉雪惊讶得连眼珠的移动都迟缓了。
谢思和谢桢发现奉雪好像是真的很惊讶。
整个圣斯威……不,关注着时局的整个世界,大约只有奉雪还在关注明年的考试。
可如今,什么都不同了。
黑发少女的情绪骤然低沉起来,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当天夜里,众人就整装出发,乘上了专用列车返回首都。
在空旷的列车上,几个人分坐车厢,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景发呆。
可说实话,外边其实也什么都没有。
里维走过了车厢,手上一盘军棋,他对奉雪说道。
“有空吗?要不要玩一会?”
奉雪会一点现在流行的军棋,她自然点头同意了。
“真有意思,殿下,我们能不能也参加?年轻人就该玩在一起。”
谢思和谢桢微笑着在两人身边落座,十分自然地加入。
里维无奈点头,心想这两个双生子和小时候一样,只要他和奉雪凑得近些,就会像天生的电灯泡,闪耀在他们之间。
但里维说要下棋,显然也只是用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心不在焉,连连下出臭棋。
奉雪三人也不说话,只沉默无声地普通殿下“玩耍”。
他们都不太清楚前路如何,而国王的通讯在下达了让里维回来的命令后,便中断了连接。
安静诡异得令人不由多想。
列车内播放着即时新闻,即使现在贵族议会因为国王的暴力而销声匿迹,那些从国外返回的新贵族也投靠了王庭,可还是有很多媒体在报道关于里维的事。
窥私,监督,永远是人类无法抹平的欲望。
新闻全方位地报道着,关于这位圣斯威唯一王子的头发,举止,还有他来自异国的母亲。
里维笑了。
他单手支着下颚:“之前在教廷的大礼拜日时,那位星回主教曾经问过我三个问题。”
【您想毁灭教廷吗?】
【您憎恨身上的血统吗?】
【您……隐藏了什么秘密?】
里维当时什么都没有回答,可实际上他的答案都是“是”。
他憎恨自己的血统,憎恨随之而来的宿命,憎恨自己身上不得不履行的责任,他必须隐藏所有的秘密度过余生,而教廷这个神权的象征,每日吟唱着奉神曲,每时每刻都在告知里维。
你是赝品。
没有那副外貌,你将毫无价值。
这些话往常外人从来无从得知,可在知道了里维的秘密后,再听到他这样说,只能感到他身上隐隐传来的酸楚。
奉雪叫来侍从,给他们都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苹果茶。
果香散逸在这个空间里,奉雪缓缓张口。
“但您已身在此处,无法回头。”
“我们都无能为力,我们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
“只能往前走,只要还活着,只要星球还在转动,昼夜交替,就只能看向前方。”
黑发少女的声音在车厢里响彻,在别的车厢中,时刻与首都保持着紧密联系,监听着状况的谢青燃和阿盖尔公爵对视一眼,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谁不是呢?
里维轻叹一声,混合着白色蒸腾的热气,喝下了滚热的茶。
特快列车在第二天晨光熹微时开进首都,仿佛失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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