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峭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刚才自己早有准备，可林一城却一直挡在自己面前护着自己便觉得更是惭愧。于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擦擦血。”

　　林一城厚着脸皮地把脸凑上去道，“你给我擦吧！”

　　楚峭闻言直接把纸巾包甩在他脸上，冷哼一声转过头。

　　林一城无奈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包，低声抱怨着，“又不是第一次，明明以前还给我上过药。”林一城说完便自己抽出几张纸擦起来脸上的血迹来，楚峭听了他的话想起以前的种种忍不住侧目偷偷打量他。

　　“你……要不要去医院？”楚峭忍了又忍终于问出口。

　　“没关系。”林一城扯出一个无赖的笑容，“你要是担心我，之后就送我去医院吧！”

　　楚峭漠然地转过头目视前方，“精神病医院开门比较晚。”

　　“明明所有医院都是24小时营业的好不好？”

　　这边两人聊了没两句警车便到了，几个带枪的警察立刻把他们包围了，一名显然是长官的人穿过人群嚷嚷道，“什么年代了？还有敢来撬ATM机的？当自己是技术宅啊？”

　　他口音很逗，瞬间剥夺了林一城的好感。警官走到台阶下面就着警灯一看顿时惊呼出声，“这不是林一城吗？你是林一城吧？我闺女特喜欢你，回头你给她签个名呗？”

　　“好说。”林一城朝楚峭挑了挑眉，示意他对方根本没认出他来。楚峭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幼稚。”

　　“我姓李，叫我李警官就行。”李警官说着走到他们后面去看那两名劫匪，命人将他们带上车，回头对林一城道，“你们也先跟我去警局录口供吧！”

　　两人点了点头便上了警车，他们的车则由其他警察开到了警局。直到进了警局林一城还在想为何他的命途如此多舛，想告白都这么难。

　　一进大门远远地便看见一个熟面孔，林一城一时没想起来，那人见了他俩却突然眼前一亮跑过来道，“嘿，你俩怎么又进局子里来了？这小哥这次没喝酒？”

　　那人说着目光在楚峭身上流连，林一城一下子便想起来他是上次自己送楚峭回家时抓他们的那名交警，转过头果然对上楚峭疑惑的目光。

　　“老王，下次再来蹭水喝我可到交警大队告状去了啊！”李警官虽然这么说，可笑容明显是在开玩笑。

　　“诶？刑警你就牛了啊？告诉你，你门前这片地都归我管，出了这个门，有能耐别开车，开车就给你扣分！”

　　李警官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交警又说了两句便出去值班去了，李警官则一路带他们来到了口供室。

　　听他们把当时的情形叙述了一遍后，李警官和旁边一位女警官对换了一下眼色，那女警官想了想道，“不管怎么说，先看看我们调出来的录像吧！”

　　银行门口和ATM机里都有监控，两段录像把当时发生的情形丝毫不差的记录了下来。

　　看完录像李警官目光一转看着楚峭道，“你为什么会用枪？”

　　林一城的心提了起来，他听到楚峭泰然自若的声音，“随便开的。”

　　李警官想想道，“那你枪法不错。”

　　那名女警官放慢了镜头，从录像上清晰地看见楚峭当时一共开了四枪。前两枪都刚好打在两名劫匪的脚旁，后两枪才好像打中了他们的腿，两人抱着腿跪了下去。

　　“这也不是很准吧。”林一城出来打圆场。

　　那女警官扑哧一笑道，“这还不准？我是正规警校毕业的，当了这么几年警察也打不了这么准。”

　　林一城觉得他们说的话就像在打哑谜一样，明明前两枪都没有中怎么就能说准呢？转头看向楚峭，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事不关己。

　　很快便有一名警察敲门进来，敬礼道，“长官，那两名犯人均伤在左腿侧，只擦破了皮。”

　　“知道了，出去吧。”那警察一退出门，李警官便吹了声口哨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女警官轻笑一声，李警官双手交叉靠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紧盯着楚峭道，“说吧，你是从哪学的开枪？是谁教你的？为什么学？”

　　楚峭闻言挑眉看向他，勾起嘴角道，“我是正当防卫吧？”

　　李警官目光一闪，半响才道，“是。”

　　“也没有防卫过度吧？”

　　李警官皱眉道，“可你用了枪。”

　　“情急之下，”楚峭回答的轻巧，“枪不是我的，也没有给他们造成伤害是不是？”

　　“是。”

　　“ATM机的录像中，我俩并没有接近地上的钱，银行如果有丢失存款也与我们无关。”

　　“…………”

　　“口供录完了？”

　　“…………”

　　“那我们走吧。”楚峭说完站起身，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林一城看了眼楚峭又看了眼李警官，直觉这样走不太好，可又不愿扔下楚峭，于是他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道，“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联系我，我们今晚还有事，但如果有需要一定配合后续调查。”

　　李警官交叉着手指没说话，林一城转头跟上楚峭的步伐离开了警局。

　　被这么一闹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天刚蒙蒙亮。楚峭在前面走，林一城踩着他的脚印跟在后面。

　　走了没几步楚峭突然停下来转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在这里？”林一城抬头看了眼警局的牌子。

　　“我很忙，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先走了。”楚峭说罢便按下车钥匙，车响了一声亮起灯来。

　　林一城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楚峭挣扎着甩开，似乎很不喜欢他的碰触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哪有不给人缓冲时间的！

　　楚峭看向林一城皱着眉，心里若有所思。

　　林一城的喉结动了动，突然下定决心抬起头，如黑耀般闪耀的瞳眸闪进楚峭的眼睛里，让他一时呆愣在原地。

　　“我想跟你试一试。”

　　清晨的风有些凉，吹动两人的衬衫。楚峭大睁着眼睛呆愣地抬着头看着林一城，半响才木讷道，“试……什么？”

　　“你知道的。”林一城的脸有些微红，明明是32岁的老男人了，却还是有些紧张地攥着手指，“我对你……嗯……那天晚上的事，我仔细考虑过了，我想对你负责，我这么久对你做的事也不只是想求的你的原谅，我希望你能正视我对你的感情。”

　　楚峭移开目光，淡淡地道，“那天晚上的事，我没有当真，你忘了吧。”

　　“可我是认真的！”林一城焦急地提高了音量，握着楚峭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我是认真的，想用我的余生跟你走下去。无论如何，至少也要试一试，才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合上眼时，也不会后悔今天没有勇气来牵你的手。”

　　楚峭又一次撇开目光，却没有说话。

　　林一城道，“我知道你很反感这种事，当初也曾经让我做你的挡箭牌啊之类的。可我也在想，或许是我的话会变的不一样，如果是我的话，或许能成功也说不定。我想说，这个挡箭牌我愿意永远为你做下去。”

　　沉默。

　　清晨的阳光洒向大地，万物都似披上看一层金色的锦衣。在这个寂静的清晨连鸟儿的叫声都格外清脆。

　　风有些凉。

　　林一城抖着嘴唇轻声问道，“你愿意吗？”

　　楚峭终于转过头，目光冰冷，他伸手拂落林一城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低沉道，“我永远不会需要这样一个人。”

　　看着自己的手从楚峭的肩头滑落，就像是自己那颗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如愿以偿的跌入谷底。

　　“是这样一个人，还是这样一个男人？”林一城盯着他缓慢地道。

　　楚峭没说话，转身跨步离开。

　　林一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甘心地又喊道，“你不需要爱情也能唱好歌吗？一个根本不懂爱的人，也能唱出打动人心的歌曲吗？”

　　楚峭的身影一顿，但很快便又一次迈开步伐。

　　一点点，仿佛消失在了清早的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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