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

　　陆满心舔着嘴唇，满意地靠回墙上，举起手，手指托着下巴，装作品尝的样子点点头，“嗯，好甜~是夹心奶糖吗？”

　　幼稚死了！

　　幼稚鬼陆满心！

　　唐年年心里的小人举起手臂摇晃，跺脚转圈圈，头上呼呼冒热气。

　　她脸色更红，好在灯光昏黄，在她脸上打上一层朦胧的颜色，不至于让她太过“丢人”。她放下手里的笔，抬手捂住半个脸，用托下巴的动作挡住大半张脸。

　　唐年年咬住唇肉，一脸平静，完全不知道自己眼里的水光悠然荡漾，轻声细语问：“不要胡闹，作业写完了吗？”

　　哦~转移话题。

　　陆满心歪了下头，金色长发落在肩上，看着同样散着头发的唐年年，懒声道：“做完了，所以来跟糖老师汇报。”

　　“不过，糖老师不在呀，兔小姐，你有看到她吗？”

　　转移话题是不可能的，转也要给你拉回来。

　　唐年年另一只手揪着兔耳朵，趁陆满心不注意敲敲往前移，移到屏幕前，对着屏幕里笑得坏坏的女生敲一下，再敲一下。

　　陆满心眯了下眼，挑眉。

　　“我看到有人在做坏事，但我不说是谁。”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年年语气平静，敲敲移开抽打陆小人的兔耳朵，跟她解释，“我写作业的时候有些冷，就把这件睡衣拿出来穿一下，等我洗好后，周末送回去。”

　　陆满心压下眼睫，轻笑：“你是要送回来，不过是要把人送过来。这件睡衣是季松钰给你的，给的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你要是想还给季松钰的话，你觉得她会收吗？”

　　唐年年抿唇，手臂搭在桌子上，下巴不自觉搭在手臂上，用趴着的姿势看着陆满心。她微微鼓起脸，眼神落在手机下压着的试卷上。

　　这个角度，陆满心看到她上下飞舞的卷翘睫毛，和紧紧抿住的唇。

　　“兔小姐不开心？嘴角快耷到脖子喽。”陆满心轻笑。

　　唐年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面色犹豫，大概是凌晨的天空太黑，昏黄的灯光太暖，兔小姐一直紧闭的心悄悄张开一道缝。

　　“我不该收她的衣服的。”因为没有东西可以还回去。

　　上个周末在陆满心“城堡”中的一切就像是一个美梦，温暖宽敞的房间，美味香甜的食物，柔软舒适的大床，还有床上，这座城堡最珍贵的公主。

　　辛德瑞拉的魔法会在午夜十二点解除，她的魔法什么时候会解除？

　　她不是贵族出身的灰姑娘，她只是路边卖火柴的小女孩，所有的美好不过是火光中的一段美梦，梦醒之后，大概只有脚下的灰烬。

　　陆满心会跟她在一起多久，她用什么身份留下这个善良的公主？

　　突如其来的酸涩闯入心底，唐年年眼角微红，抬起眼睫，怔怔地看着镜头对面的女生。

　　“……怎么了？”陆满心看着不开心的唐年年，软下声音，“是不喜欢这件衣服，还是不喜欢季松钰？”

　　“不喜欢我买其他的衣服送给你，要是不喜欢季松钰……我让她把高中课本全抄一遍？”陆满心迟疑地说。

　　“噗！”

　　唐年年把脑袋埋在胳膊里，露出来的那抹忧伤被陆满心的话敲碎，落在地上，被冷气卷走。她抬手，重新将帽子戴在脑袋上，手指捏着兔耳朵挡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声音隔着白色的绒毛，瓮声瓮气传入手机内。

　　“没有不喜欢！你不要这样欺负她呀。”唐年年轻笑，亮晶晶的瞳孔看着陆满心。

　　笑了？

　　陆满心耸了下肩，故作苦恼，“没有不喜欢，就是喜欢？不是吧，你喜欢季松钰？”

　　“是不是喜欢错人了？看来高中课本抄一遍是不够的，不知道一百遍的话，她这辈子还会不会出现在你面前。”陆满心故意道。

　　“会的！”唐年年突然点了下头，长长的兔耳朵摇摇晃晃，她弯起眼睛，看着陆满心，“会在大学里遇到的！”

　　把课本抄一百遍的话！应该没有不会的问题了吧？

　　陆满心眯起眼，用生气的口吻道：“好呀，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我决定了，今晚就去暗鲨季茶茶！”

　　白兔子将脑袋埋在手臂中偷笑，她边笑边拿过笔，在草稿纸上写下“陆满心大坏蛋”六个字。

　　她把本子竖起来，拿给陆满心看。

　　陆满心当即转身，走到书桌前，勾过笔，笔走龙蛇。

　　“陆满心坏，糖糖超爱。”

　　她毫不示弱地举起本子，瘦金体字迹飘逸，内容书法老师看了连连摇头。

　　“我比你多两个字！”陆满心一脸骄傲地说。

　　唐年年咬住下唇，看着她反击的内容，鼓了下脸，在“陆满心大坏蛋”旁边毫不犹豫写下三个字。

　　“土土土！”

　　“我奶奶听得剧都不这么演啦！”她拿起笔，对着陆满心敲敲本子上的字，“我还比你多一个字！”

　　“好哦，争强好胜糖老师，绝不认输兔小姐。”陆满心随口说道，将笔丢回桌上，摇摇头。

　　“我能怎么办呢，还不是认输？”

　　唐年年弯起眼睛，开心地将本子和笔收起来，只是她冷静下来，看到本子上的字迹，反应过来她究竟做了什么事后，惊讶的睁大眼。

　　……不好，被满心传染了！

　　幼稚哦！

　　唐年年鼓了下脸，这时她忽然听到屋外的钟声，她握紧手指，看向陆满心，“太晚了，不跟你聊啦，要睡觉了。”

　　陆满心点头，将手机放在固定架上，想到唐年年刚刚发的微笑表情，低头轻笑。

　　“糖老师，一直都是你教我学习，作为一名乖学生，我也想教老师一件事。”她缩小视频界面，将唐年年发给她的微笑截图，解释道，“像这个微笑呢，虽然它在笑，可是现在大家都把它当做嘲讽的意思，所以呢，下次找我，糖老师可以发这个。”

　　她将撅着嘴唇眯眼笑的小人发给唐年年。

　　唐年年还不会缩小视频，只听到微信的提示音还有陆满心不紧不慢的声音。

　　“或者这种表情包。”

　　小猫咪飞吻，小猫咪爱心发射，火柴人嘬脸，小企鹅贴贴，小企鹅疯狂飞吻……还有一张小企鹅冲击？

　　挂断语音电话的唐年年看着一连串的表情包，瞳孔颤抖。

　　陆满心将冲击的表情撤回，随后发了张小猫咪比心。

　　这有张糖纸：糖老师~保存下来后就可以发给我了~我随时都在哦！

　　她捧着手机，看到聊天栏上方的文字输入后停下，一分钟后，对面终于回复。

　　这有一颗糖：/微笑。

　　“……”陆满心脸上的笑僵住。

　　“这有一颗糖”撤回了一条消息

　　这有一颗糖：/愉快/鼓掌

　　这有一颗糖：“好的呀，早点睡，晚安呀！”

　　“呵~”陆满心笑起来，戳戳唐年年的头像。

　　“晚安。”

　　*

　　今天阳光灿烂，体育老师难得没生病，第三节课刚结束，高三九班十班学生一窝蜂冲向操场，尽情享受其他教室学生投来的羡慕眼光。

　　陆满心靠在凳子上，看着基本空下来的教室，想了想，没有动身。

　　她抽出文件袋，打算把昨天试卷的错题整理下来。

　　纤长的手指解开牛皮纸的金属扣，甫一翻开结实的封皮，一片金黄色的梧桐叶忽然落下来，在空中轻轻飞舞，缓缓落在陆满心的校服上。

　　“……这是？”

　　陆满心眼里闪过几分不可思议，她想到夜色下捏着树叶跟梧桐叶低头说话的女生，弯起眼睛。

　　“所以，你是迷路了，还是被人托付给我了呢？”她靠在椅背上，手指捏着梧桐叶的尾巴，举在空中。

　　蔚蓝的天色白云悠悠，金色的叶片的影子映在洁净的玻璃窗上，玻璃窗正对着的小路上，两个女生正往操场走去。

　　于晚踢踢脚下的叶子，抬起眼睛，余光瞄了眼唐年年，旁边的女生一边走一边活动肩膀，神色平静。

　　“那个……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解释一下哦？”于晚撅起嘴，对唐年年说。

　　“嗯？”

　　唐年年眼里露出一丝疑惑，歪过脑袋，轻笑着看着她，“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

　　跟我装傻吧！

　　于晚挺起胸膛，掏出手机，指着上面两人的聊天，语气怀疑，“你告诉我，你晚上三点不睡觉，给我发这个‘小碗，以后不要再提男朋友之类的事情了’是什么意思？”

　　“你还会发表情了！”

　　于晚圆圆的眼睛从小企鹅贴贴上移开，抬起来看向唐年年，一脸“你外面有其他碗”了的震惊表情。

　　“你有男朋友了？是他给你发的表情包？天呐！陆女神给你的手机，你竟然跟其他人勾搭了是不是！”于晚抓着手机，难过道，“我要跟陆女神告状！”

　　“哼……”唐年年低头笑，笑得于晚一脸茫然。

　　“我说错什么了吗？”

　　“小碗。”唐年年抬起头，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于晚，语气温柔，“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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