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前面是根本无法可近的火海。
钟盈这才反应过来,那人用了最利己的方式避开这一块火势,根本未曾留任何后路给她。
他自始自终,都就没想过要救她。
四周的烧灼声似乎都淡了去,这一瞬间,她像是进入了耳鸣的恍惚中。
殿门带进的日光亮了亮,然后又被重重阖上。
烟雾再次笼罩,剧烈咳嗽让她又重回意识。
不能,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任务还未完成,她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钟盈咬住下唇,前头无路,便只能亦步亦趋往后退。
身侧的木头被火苗压迫发出噼里啪啦的喊声,映衬在佛像的面容上,明明晃晃的,比之前的金箔之色更显曜目,如登极乐,却实于地狱。
她被逼至角落,脚步一空,重重跌坐在地上,手臂似乎撑到了什么砖石,钟盈回头一看,竟是一口枯井。
她盯着那空荡荡的紧扣半晌,抬头又看了眼前头的茫茫火势,闭了闭眼睛,心下一横,掀起裙子直接往里一跳。
摔死和被烧死,总都是死,若有一线生机,也要试一试。
但钟盈意想中的失重只是短短几秒,她就重重摔在一堆枯草上。
井底久未有水,长了半高的枯草,她左脚传来剧烈的疼痛,她试图转了转脚踝,痛意让她□□一声,她心下估计,大概是扭到脚了。
钟盈抬头看了眼井口,佛殿里火焰灼烧之声不绝于耳,她眼底不知觉起了热。
命悬一线时,她本能地想起家人,如果爸妈在,弟弟在,自己怎会受这样的委屈。
她并未让情绪淹没自己太久,很快咬咬牙,试图朝前动了动,脚还能勉强再走,她试图伸回手,发觉指尖碰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
拨开泥层,钟盈将那物件拿在眼前。
这是一块雕刻精细的玉佩,外头镂空成一圈忍冬纹,流云纹掺杂上方,下面是一朵规整精细的宝相花,在玉佩下还配着一个褐色的穗子,穗子上点了两颗镂空鎏金铜球。
钟盈看了片刻,她略有些疑惑,余光扫至一侧被野草遮掩的缝隙间,隐隐瞧见青红色的铁栅栏,她将那玉佩随手往怀里一塞,拨开杂草,果然见一半高的洞口,用栅栏围住。
她用力拉了拉,许是年岁悠久,那栅栏很快便被扯开,露出幽长的一条甬道。
钟盈喜出望外,托着左腿往里爬了几步,便至甬道里。
甬道黑暗,勉强可至一人通过。
钟盈扶着墙面撑了起来,她回头看了眼那井口,接而未再留恋,鼓起勇气朝前摩挲行进。
她依稀能察觉到自己指尖触及壁面时,有潮湿感。甬道回音很重,她估摸着这大概是邑京城的排水口,顺着这条路往前,也许她能从某个下水道爬出去。
人在极致黑暗和安静里,都能生出摧毁人心的恐惧,但也能滋生从未有过的冷静。
失去识感,便只有在绝望里向前劈开前进。
连跳带拖,钟盈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程,前头视野忽而开阔起来,甬道变高变阔,足有好几米宽。
竟有一渠从中而过,只是两头都被砖石堵住,并无别的出口。
钟盈蹲下身,她看了眼水渠,既然有水而过,那出口应当在这水底。
10. 玉佩 她绝不同情他。
钟盈没想到,才没过去几日,自己就又要下水了。
她蹲在水渠旁坐了片刻,然后迅速扯下外头的纱裙,做了一套准备运动,直直扑下水面。
幽暗的水色前,她勉强凭着视线和触感,摸到了那半高的渠口,奋力朝前一游,才出水口,便有水流迎面而过,几乎将她逼退回去。
既然有水流,那便有出口!钟盈心中一喜,顾不上左脚伤势,手臂撑开奋力一游,视野里先能看到一点日光,她不断向上,那光亮越拉越大,越来越刺眼,碧色昏暗逐而升成清透水色,她拼力朝上一搏。
新鲜的空气重新入肺,阳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抬手摸了摸脸,才看清堤岸草木微青,细柳入水。
视线一移,先见了一双胡靴,然后往上,玄青色竹纹窄袖圆领袍,衣衫端正,再往上,是一张俊秀温柔的脸。
只是这张脸看到钟盈的时候,露出似惊似嫌的呼声:“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钟盈暗叫一声不好。<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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