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日元盈观的事,长公主知道了?”
“阿郎,当日是奴擅作主张,怕阿郎身份暴露,才找了那些江湖死士前去刺杀长公主。是……是奴失了分寸,还请阿郎赐罪。”阿陈叉手几要跪下。
褚南嗣抬手扶住阿陈。
“不过小事,不必在意。”男子宽慰道。
阿陈低了头,仍面有愧意想要再请罪。
“元盈?”褚南嗣先抢了白,沉吟着缓缓念了这个名字,“咱们那位长公主最大的倚靠,是圣人的宠爱,若是失了这份信任,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可阿郎莫忘了,那宝相花玉佩,如今还在长公主手中。”阿陈提醒道。
“知道又如何,那虽是我定给东西市那些牙人们的信物,可即使真暴露于外,只要那些牙人不说,我也不过是言一句丢了东西罢了。”褚南嗣不以为然,“至于那些牙人,既然做的是贩卖消息的营生,自不敢放于台面来。想来此刻,也是千方百计希望那玉佩莫要被长公主辨出来。”
“所以你大可放心,此事不足为惧。”
“倒是……倒是元盈身边那司丞有些意思。”褚南嗣握了握缰绳,思绪浮现出今日马球场上,那秀美少年郎的容色来,“不知怎的,我瞧着他有些眼熟。”
“可那张脸,我又确定自己未曾见过。”
褚南嗣说完,他阖了阖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他方才还沉思的心绪,有了隐隐压抑不住的起伏。
人与欲望妥协从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以欲望为信仰,拌以野心滋长的佐料,有何不可?
阿陈有些了然:“可要奴替阿郎去打探一二?”
“元盈身边的人,你要动?”褚南嗣低头看了眼赔了自己多年的侍从,笑道。
“听闻那少年之前不过是瓦舍间一乐人,常于床榻间伺候贵戚郎君们,半年前才被长公主收入府中,长公主极为宠爱。想来是那乐人有些过人之处。”阿陈回得简略,甚至算不得有许多情绪波动。
“果然是阿陈你懂我。”褚南嗣笑道。
“阿郎蛰伏多年,心有大志。这些怡情小事,便由奴替阿郎去办。”阿陈叉手道。
主仆两逐渐消失于街巷处。
夜市人声渐起,琵琶铮琮。
瞧不见任何遗留的心迹。
……
钟盈才进了殿,太液池的水汽扑在帷帐重重间,暑气大消。
这处偏殿僻静凉快,是宫中避暑的最佳去处。
但钟盈有些坐立不安。
“殿下先擦面吧。”宫人对着钟盈叉手一礼,递过鎏金银盆,将帕子濡湿,再放正折叠好递给钟盈。
钟盈接过,迅速擦了脸,问道:“茗礼回来了么?”
“回殿下,茗礼姑娘还未曾回来。”宫人将巾帕放了回去,“殿下可要沐浴?”
钟盈抬头朝远处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宫墙上,只有几盏宫灯辟开光亮,除却低着头匆匆而过的内侍们,并无一人朝她处走来。
“我再等等。”钟盈看了眼身侧的水漏,又扫了眼摇曳的烛灯,低声道。
“那奴先替殿下松髻。”宫人叉手道。
钟盈额首,她心思不在这处,便由着她们摆弄。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心中疑窦团生,但无论思绪往何处,总能跳至郁金色绫裙间。
钟盈阖了阖眼睛。
这个颜色过艳,若是她的相貌着此色,定是极不相衬。
松了发髻,又换了宽衣,钟盈坐至檐廊下,宫人递过的团扇被她握在手里,她抬头看向被宫阙遮住一半的月亮。
清晖于地,但又照不到实处。
里头水漏的声音又翻了个身,已然是亥时了。
她手里的团扇只晃了两下便停了下来,绢面上的牡丹雍容,但被钟盈搁置在一旁也没再起什么作用。
“殿下,”宫人在钟盈身后叉手一礼,“殿下可要歇息了么?”
“还不用,”钟盈叹了口气,她复抬头看了眼已被宫阙全然遮蔽的月亮,又道,“派人去茗礼那处看看。”
“是,殿下。”宫人应了一声,提过宫灯就要出门,却见遥遥远处有一点微弱的光顺着太液池沿岸朝着钟盈这厢奔来。
钟盈慌而站起身,扇子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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