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地官清虚大帝赦罪日,她知晓茗礼素来不是很喜欢荀安,便遣茗礼去安排相关事宜。
她偷偷只带了骆丰随身出门。
多日不曾进邑京,坊市间除却冥器等祭奠之物,果食,花果不绝,倒并无凄苦遥思之意。
人愈发多,她便着荀安下了马车。
少年很安静,视线停至街巷间时,无多表情流露。
钟盈很快懊悔了。
过些日子便是中元,凡齐人皆要供养祖先素食,可荀安早已弃之以前的身份碾如尘烟,更何论祭奠先祖。
“小郎君可要卖盏莲花灯,祭奠祭奠先祖啊。”有小贩叫卖。
那花灯就要触及荀安的衣袖,钟盈朝前一步,错开了那小贩的手。
这一触,她与他的距离凑得很近。
身后人拥挤,她一时也退不回去,只能被推搡到荀安的胸口。
很快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草药气,还能感觉到少年起伏的呼吸。
身后又有人推搡过来。
“前头许十三娘唱歌呢!”有人高呼一声。
四周的人群得了信,一哄而上朝前。
钟盈被挤在众人中朝前,她回头想看荀安。
却被人流生生隔开,逐渐瞧不见菘蓝色。
孤身一人的逆力抵挡不住朝前的洪流,倒是骆丰生得高大,入鞘之刀勉强为钟盈辟开一个方位。
“徐……徐安!”钟盈喊了一声。
“骆七!还有徐安!”钟盈几乎是被洛丰提溜着扯出人群。
终于至一酒肆檐廊下,钟盈微喘着气。
她朝远处望了望。
花车之上,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梳朝仙髻,宝钿金簪,眉目秀长,恍若仙子落凡。
女子衣衫轻舞,歌声盈盈而来,缭绕于屋舍之间。
“白马谁家子,黄龙边塞儿。
天山三丈雪,岂是远行时。”
人群还随着花车移动不断朝前,兴起之处朝花车上扔着花束。钟盈避不过去,只能垫着脚往人群中寻少年。
“骆七,你看到徐安了么?”钟盈扯住骆丰的衣袖。
“殿下,那可是许十三娘啊!”骆丰已被花车上的女子吸引了视线,情不自禁感慨道。
“许十三娘?”那花车至钟盈面前,她蹙眉仰头看去。
女子容貌愈发显目,若钟蕙是含苞牡丹,则许十三娘大抵是盛茂芍药,全然绽放其国色天香。
“殿下不知许十三娘么?”骆丰道。
“是何人?”钟盈问。
“这可是名满邑京的许十三娘,‘喉啭一声,响传九陌’,这可是昔年圣人亲自夸赞的。邑京城的诗人们,都以能被十三娘唱诵为豪。”骆丰满目向往。
钟盈未等骆丰感慨完,寻着人流空隙便重新涌进人群。
“殿下!”身后骆丰的声音被清凉歌声淹没,钟盈挤在衣袂罗群之中,被裹挟着竟不知要往何处。
但她努力视线四下散去,向前伸着手想拨开人群。
鼻尖是邑京城娘子们浓郁的香囊胭脂,花车上许十三娘的歌声清凉盈耳。
“春蕙忽秋草,莎鸡鸣西池。
风摧寒棕响,月入霜闺悲。”
许是临近中元,这首李太白的诗词本就哀婉,此刻愈发令人潸然。
“徐安。”她努力拨开空隙,试图挣脱人流朝前挤去。
裹挟的气力无处宣泄,只有如浮萍般任意随人流向前。
满目鲜花而坠,颇多至衣衫上,来不及掸去。
耳鸣声里,女子歌声仍不停。
“桃今百馀尺,花落成枯枝。
终然独不见,流泪空自知。”
女子的重复着最后一句词,哀婉凄苦,甚有周边人感于心拿帕拭泪。
扬着尾调的曲子,至高凛处忽而坠落,如有无尽悔恨。
钟盈的心忽而梗塞了一下。
连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徐安丢了,她亲自把人带出来,却又亲自丢了他。
若是他再回到之前那般屈辱的生活,她该如何……
花车渐渐朝着她位置远离,她逆于人流,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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