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伤五名同门弟子,该罚。”
“他杀了两位长老,该罚。”
“他私自解开掌门封印,该罚。”
“他第一次出宗任务没有完成,该罚。”
“他是巫族,该杀。”
最后一句话杀气腾腾,令头越来越低的钟长岭一惊,张张口想辩解,又什么都不好说。
一句话同样引起在场众人轩然大波,窃窃私语,无数细微讨论声从大殿两侧传来。
钟长岭想起白术的告诫。
“为什么进刑事堂后的责罚都会加重?因为刑事堂内有一项规定,所有棘手无法判定的案子,都要交由三百匿者处理。”
三百匿者,即在宗门内随机抽出得空的三百长老与弟子加入决议,他们皆隐匿身形、姓名、身份,无人得知其参与这次审判,无人得知其做出各种决定,不必担心报复,也不必害怕责问。
事实证明,隐匿时,大多数人心中阴暗面都会激发。
白术告诉他,他也曾受邀审判过一桩案子。
宗门内一修士发觉自己道侣背叛,一怒之下偷走道侣一瓶自己赠予他的珍贵丹药,殊不知那瓶丹药是道侣给他那小情儿续命用。情人身死,二人大打出手,道侣因情人死去悲痛欲绝,被重伤,遂以偷盗、打伤同门、害死同门为由将那修士告上刑事堂。
白术并不赞同苛刑,可其余二百多人,皆判处那修士最重刑罚,杖责八百,流放荒岛四十年。
白术怜惜那修士,悄悄送了他一些事物,好叫他能在毒虫遍地的荒岛活下去。现在算算,那修士该回来了。
钟长岭听着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浑浑噩噩地想,我又会被判个什么处罚呢?
会死吗?
那些潜藏在黑暗里的面容看不清楚,讨论的声音也似乎隔了层什么,朦朦胧胧。顶头一束光打下,照在少年身上,钟长岭抬头看去,发现那是一面镜子。
据说那面镜子还是天玑真人亲手锻造的,可辨真伪。
“钟长岭,你可知你亲手杀了两位长老?”
钟长岭犹豫一下:“我,我当时不知道。”
镜子光芒并未暗下,他没有说谎。
“重伤同门呢?”
钟长岭闭了闭眼。
“我当时,神志不清了,我不知道……”
他终究还是可耻地选择了逃避,他不想死。
他想活着。
“你为什么私自解开封印?”
钟长岭:“当时魔修要杀我们,我想要救大家。”
“你可知自己解开封印后,会丧失神智?”
这个问题令他犹豫了。
“说啊?快回答!”
黑影后的声音兴奋起来,像是终于寻得野兽伤口的苍蝇,蠢蠢欲动。
“我……”
“快说!不能说谎!”
钟长岭声音沙哑,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赌一把。”
“那你就是在明知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依旧解开了封印,最终导致你杀了同门。”
黑暗中另一道声音响起,竟是帮他说话的:“非也,若他不解开封印,魔修必会对他们下手,到那时,死的可就不止两个长老了。”
“天玑真人一道同行,你是觉得天玑真人无法解决,还是秦长老和袁长老无法处理,要靠他一个入门不到一年的弟子发疯来救人吗?”
虞知微入魔一事在门内算是禁忌,没有人敢提她,哪怕处在匿者状态也不敢。掌门的眼睛可不是摆设。没有人敢说天玑真人此行失败是因为虞知微,有人便趁机攻讦起她来。
“天玑真人之徒伤人,未约束好弟子,她亦有过……”
“你胡说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师父她没有错!”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钟长岭怒吼打断,“是我的错,和我师父有什么关系?”
笑声响起。
无数辨不清音色的笑在空茫茫一片的黑暗中回荡,似乎在嘲笑,又像是怜悯。钟长岭分不清有多少人在笑,又有多少人沉默,他抿紧了唇,忽然意识到了自己长久以来忽视的一个问题——宗门内,竟有这么多人对他师父有敌意吗?
他一直面对着笑脸,耳里听到的都是天玑真人如何受敬仰爱戴如何被弟子们濡慕的话,暗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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