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好，我知道的……嗯，嗯，好，再见。”

　　贺彦抓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要出去了？出去见陈时澍？”

　　这是个显然到不必言语的答案。

　　她都不吭声了。

　　连她妈妈都如此赞成，并极力撮合，贺彦感觉他吃醋都快吃撑了。

　　“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我还能比他给得更多。”贺彦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他的家世远高于陈家，即使不论家世只论个人他也不输给陈时澍分毫。可他的骄傲，好像在被她一点点扔掉、摁碎。

　　容恬终于忍不住袒露心声：“贺彦，我也喜欢你。”

　　贺彦还来不及高兴，便听得她继续道：“但那是曾经了。太晚了，我累了。”

　　贺彦手掌微颤，心神俱碎。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句话的杀伤力那么大。就只是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是曾经，为什么会累了？”他喃了一声。

　　“不如你自个儿想想？想明白了我就给你个机会？”

　　贺彦几乎毫不犹豫地，“成交。”不管想不想得明白，反正先应再说。

　　只不过，她虽这么说，却还是准备要出门，并没打算因为给他机会而放弃今天跟陈时澍的约会。贺彦冷静了下，开始思考起对策来。

　　在她出门前，他直接跟无赖似的跟上车，“两个人吃也是吃，三个人吃也是吃，不如一起？”

　　这是他从小做到大的行径——耍无赖呗。

　　刚才一着急，什么法子都没有，冷静下来后，他发现他可以用的法子简直一大堆。

　　别人也就算了，这可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人，怎么做能治得了她他不是最清楚了吗？

　　容恬愕然。

　　司机也愣了。

　　大概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不要脸吧。

　　容恬气急败坏地指着车门，“你给我下去！”

　　那种想揍贺彦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贺彦揉揉她的头，“不是情侣我们也是死党也是发小，跟你去吃个饭都不行？”

　　“不行。”

　　“别这么小气。司机，开车。”

　　容恬气得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肉。这个部位的肉最软，有技巧地掐也是最疼。

　　贺彦龇牙咧嘴地，“喂，你谋杀啊。”

　　容恬哼哼着撇开脸。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很多。

　　不过她当然不可能带着他去和陈时澍吃饭，眼见甩不掉他，容恬不得不改行程。

　　她思考了下，最终决定去商场溜溜他。

　　打开陈时澍的微信，容恬跟他解释原因：不好意思，时澍，我家这边突然出了点急事，可能不能过去跟你共用晚餐了。［对不起.jpg］

　　贺彦看得眼热。她还没这么温柔地回过他。

　　陈时澍：没关系，可以下次再约的。

　　容恬：好呀，过两天我约你，我请客赔罪。

　　陈时澍：好。到时候见。

　　他也没跟她推来推去的，很爽快的一个人，平时相处可以看出也不小气，容恬对他观感不错。

　　贺彦就不明白了，怎么对他就凶巴巴的，对陈时澍就温柔起来，有名媛闺秀的模样了。她让他想的问题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是曾经喜欢他？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了？

　　容恬说要去逛街，贺彦自是无条件跟着她，当个拎包的，还能当个提款机。她无意让他出，可他总是能趁她去试衣服或者不注意的时候就把钱给付了。

　　容恬微笑：“又看不惯我花我爸的钱了？”

　　她记得当初大学开学时，她刷她爸的卡请他吃饭他还不乐意呢。

　　贺彦顺手搂她肩膀，“哪能啊。我寻思我的钱就是你的钱，随便花。”

　　容恬接受不了他突然之间这么大的转变，一言难尽地觑他，“你别这样，我有点……起鸡皮疙瘩。”

　　贺彦：“……”

　　但他陪她逛了一下午，竟然真的没一句怨言，反而还有点乐在其中。容恬看着看着，有点小开心。

　　她撒谎了，她并非已经不喜欢他了。

　　只是她还不确定贺彦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确定他们未来如何。所以……她不能，也不敢轻易做下这个决定。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

　　她若是跟陈时澍联姻，顺着流程走下去，接下去便是结婚，婚后相敬如宾，对彼此都挺好。这是一个很理智的选择。

　　她若是跟贺彦在一起，那未来如何她心里一点数都没有，能走多长、能否走一辈子她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很感性又很冲动的选择。

　　两种选择，她知道如果是妈妈做决定，妈妈一定会让她选择第一种。毕竟第一种选择看起来是那样完美得毫无瑕疵。第二种选择风险性太大，别说是妈妈了，就算是她，也知道不应该去选择的。

　　他们这样的家庭，谈情谈爱太奢侈了。

　　况且——

　　她认识贺彦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就只短暂分开了两年，可贺彦却直到现在才表白。在他身上，她除了茫然，除了不安全，什么都没有。

　　那她为什么还要留给贺彦一个机会？

　　因为，即使她心里对利弊都清楚，她也依旧舍不得就这样结束。给贺彦一个机会，其实也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贺彦见她出神，主动道:“晚上黎赭他们烤肉，去么？”

　　“不去。”

　　拒绝得这么果断，啧。

　　“那……我预约到X.的位置了，赏个脸？”

　　X.——私房菜馆，一座难求。

　　这个诱惑力可大多了。

　　“行吧。”容恬瞥他一眼，“明天我有事，你别来我家。”

　　贺瓷舌尖抵了抵腮，“你当我傻？”

　　一看就是想约陈时澍。

　　他比她肚子里的蛔虫都了解她。

　　容恬轻哼。

　　-

　　在X.吃完饭，他送她回去，在门口给她开了车门，目送她进去后他才离开。

　　两人没注意到的是，二楼的阳台上，容太太抱着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就，又在一块儿了呢？

　　她让保姆把容恬叫上来，说她有话要跟容恬说。

　　容恬闻言，咬了下唇，身体有些颤。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她今天都干了什么？拒绝陈时澍，跟贺彦出去浪了一天。

　　妈妈要是知道，怕是要当场气晕过去了。

　　容恬只能祈祷她不知道。

　　可是一上楼，看到她站在阳台前，容恬顷刻间心灰意冷。完了，全看到了！

　　容恬咬了咬下唇，带着几分“视死如归”，耷拉着脑袋轻轻挪步过去。

　　容太太披着月色，更显几分清冷。她看也不看容恬，道：“刚刚贺彦送你回来了？”

　　“昂，是的。”

　　“你今晚没和陈时澍出去吗？”

　　“临时有事，我跟他约改天了。”

　　容太太叹了口气，转身抚上她肩膀，“孩子，在他们两个中，妈妈以为你会选择对你最有利的那个，最不会伤害你的那个。”

　　容太太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容恬低着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吧。”

　　“放心？我怕是放心不了了。”容太太叹了口气，“陈家是个很合适的人家，恬宝，不要在这时候犯蠢。”

　　容恬缓缓点了下头。

　　容太太知道她心里乱，暂时也不再逼她，“去睡吧，很晚了。”

　　容恬又挪步出去，步伐却好像比之刚才更重了些。她懂妈妈的意思。

　　选择合适的，对她好，对容家好，对谁都好。而且，无关情爱，她便不会受伤。

　　可若如此，她这一生，怕是都会有遗憾吧？

　　远离了情爱，是不会受伤，可此生又有何趣呢？

　　她舍不得呀。

　　手机上，贺彦给她发的微信她还没回。

　　【贺彦：想约你】

　　【容恬：想屁吃】

　　贺彦轻笑一声，【晚安。】

　　他却没什么睡意，琢磨起怎么争取未来丈母娘的支持。个个支持陈时澍，那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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