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守夜,今夜轮到芳泽,然半晌,却无半人应声,也不见人影。
苏雯婉如远山秋黛的修眉终于微微蹙起,从榻上下来,披上外衣,一袅细腰款款行向外面。
芳泽同福寿院的另两个丫头堵在院门前,绝不让李回进来一步,远处受到差遣的家丁正快速奔来。
芳泽满面严肃,“把这贼人的嘴堵上拉下去,断不能让他打扰到夫人歇息!”
李回见状不对,面上方少了刚刚的笃定,抱拳告饶,“好姐姐,我真是小姐遣回来的,有急事要禀告夫人知晓,您拦着我可以,可误了消息,咋们都担不起责任。”
“你胡说八道!”一个暴脾气的丫鬟忍不住怒言,“小姐半点烦心事都不愿让夫人知晓,更不可能在这般时辰遣一个李回莫名其妙地来打扰夫人。你有小姐给的的令牌又有何用?谁知是真是假,又是不是你偷来的!”
“等等,我,我带来的是洛老爷的消息……”
李回说到这,芳泽和两个丫鬟都怔住了。
芳泽面色几变,冷声道:“快堵上嘴,带下去!”
家丁立时捂住李回的嘴,将人往后拖,李回挣扎间,胳膊重重拍到到木门。
苏雯婉走出屋门,头疼地点了点太阳穴,声音尤待倦意,懒懒的温软,“怎么,在吵什么?”
家丁正要回话,稍有不注意,李回挣脱家丁的手,大喊出声,“洛老爷商队行经山道,遇滚石,人没了!”
福寿福寿,福寿双全,福是阖家幸福,寿是长寿安康。
月朗星明,满庭花开,当是花好月圆之景。
福寿院内,却在霎时间陷入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向庭院中央,纤细柔软的女子。
秋水剪眸长在巴掌大的一张脸上,堪怜堪惜,苏雯婉面上不多的健康色泽刹那尽失,宽松外裳松松垂下指尖,三千墨丝,尽化痴往。
苏雯婉的身子晃了晃。
芳泽担忧地上前一步,双手抬起,侍候也陪伴苏雯婉近二十年的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扶住她,只担忧地出声,“夫人……”
苏雯婉抬步,一步一步缓慢向前走,身影飘摇,宛如燃烧着的火烛,突然失了灯芯,摇摇欲灭。
被扣住双手、按跪在地上的李回抬首,望着那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身影,眼底迟缓地浮上愧疚。
他不忍地垂首。
下一刻,一只柔软苍白,青紫经络紧绷到尽显的手狠狠扣住他的下颔,鲜红丹蔻掐入皮肉,与渗出的鲜血不知谁更红。
“啪——”
苏雯婉一巴掌扇到李回面上。
满庭人气在这一声中归来。
家丁有些不知所措,芳泽与两个丫头担忧不已。
“夫人……”芳泽哀哀的一声。
“闭嘴!”
苏雯婉眸内血红,唇瓣被咬出血痕。芳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从她家温雅知礼的夫人面上看到这般可怖的表情。
苏雯婉一字一句,不容辩驳,“贼人狼子野心,挟持主妻,欲以主妻威胁,妄图洛家财富,一番争斗,家丁将贼人拿下,扭送官府。”
李回怔住,显然苏雯婉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
民间禁用私刑,苏雯婉俯身,声音温婉镇定,唯能显露她真实情绪的只有一双血红的眸。
她唇角微勾,放肆猖狂,“我要你此生烂在扬城牢底。”
“你言我夫君身死。那我便祝你,你今日若有一个字说谎,家中之人便皆如你所言之我夫君,不得好死,死无安所。”
李回唇瓣抖擞,若不是家丁撑着他,跪在地上的腿几乎跪不稳,“你,你…蛇蝎毒妇!”
苏雯婉又是一个巴掌,随即她松开手,冷冷睇向家丁,“我说的话,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
“今晚你们听到了什么?”
有一个家丁动了动按着李回的手,噎喏开口,被另一个家丁撞他肩膀打断,“禀夫人,我们今晚抓住了一个对您不利的贼人,我们与贼人一番打斗,什么也没听见。”
苏雯婉满意颔首,目光又瞥向两个丫鬟与芳泽。
“……我睡得太沉,没发现贼人意图,害夫人陷于险境,罪该万死。”
“我起夜去了。”另一个丫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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