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衿在当夜就和顾惜朝回了顾家宅子，那一夜楚烨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一宿，听见说话声又听见关门声，浑浑噩噩地盯着头顶的水晶灯看了一夜，直到困了就在沙发上窝了一晚上。第二天他把自己说收拾干净了就去了公司，打开门的时候他在门口站立了片刻，然后轻轻扣上门离开了。

　　公司里周易见他一直绷着脸也没敢去开他玩笑，揣着一颗好奇心度过了半日。下午的时候，他敲了总裁室的门，听到回应后他推门进去，看着满桌子的卷宗他错愕了一下，都说男人失意了以后总会把无穷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他摸了摸鼻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那位张女士找你。”

　　楚烨头也不抬地专注着自己手里的文件，“一会儿准备开会。”

　　“那张女士……”

　　“跟她说我没空。”

　　“知道了。”周易虽然感到意外却什么也没问，以前张雅蓉过来他都没有回绝。

　　等到楚烨开了两小时的会出来的时候，张雅蓉还是坚持要见他，他顿住了脚步，回头跟周易吩咐了一声就离开了。

　　他没有任何可以被威胁的了。

　　早早地回了公寓，迎接他的是一室的清冷，好几次都想拿着钥匙到对面去看看，可是他忍住了。随意煮了一点儿面条，正准备吃的时候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号码，然后唇边扬起一抹笑意，举着电话凑近在耳边，那端传来一声乖巧地叫声，“舅舅。”

　　“好久都没有给舅舅打电话了，想舅舅了？”

　　“嗯。”那端黎晰有些扭捏地咬着小嘴巴，楚烨听出了他的犹豫，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舅舅，小兔子死掉了。”

　　他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然后呢？”他的眸子变得黯淡，可是说话的声音还和刚才一样，毫无异样。

　　“你帮我跟舅妈说一声，妈妈说了小兔子是生病了。”

　　“嗯，我知道了，我……会和她说的。”

　　黎晰好像也没话说了，清脆的声音突然问道：“舅妈呢？”

　　“她还没回来。”

　　“哦，那舅舅再见。”

　　“再见，帮我问妈妈好。”挂了电话后，他看着碗里凝在一起的面条，有些疲惫地端着碗到厨房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冰箱里还有她的零食，他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似乎没有她再说身边的日子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只是有些许的不适应。

　　顾子衿无声地消失了，楚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当他听见周易说顾子衿放着公司好久没去的时候他有些好笑地想到了自己的不告而别，现在，她也回馈给了自己一个。

　　尽管他在笑着，可看在周易眼中有几分自嘲几分颓然。

　　喧嚣的机场大厅内，顾子衿一身耀眼的红色大衣站在出口处，她在等着顾惜朝去取行李。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不时地抬起胳膊晃着手腕上的铃铛，听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形。转头间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女人，那一刻她敛了脸上的笑容，站直了身子等着那个同样看见她的人走近。

　　“子衿。”陆天柔朝她打着招呼，尽管很不愿意她还是礼貌地朝她笑了笑，然后便往里面眺望等着顾惜朝的到来。

　　也不知陆天柔有没有发现她的不友善，她还是热情地同她说着话，“等人吗？”

　　“嗯。”似乎是连自己都觉得冷淡，她收敛了排斥感看着她问道：“你呢？”

　　“我一会儿的航班飞纽约。”陆天柔简短地回答了又带着试探性的以为问道：“在等楚烨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在等我哥。”

　　“哦，是顾先生吧。”说话间顾惜朝已经推着车走了过来，陆天柔客气地打着招呼，“顾先生，又见面了。”

　　“你好。”顾惜朝朝她点了点头，接着就取下行礼，他们的东西不多，一共就两个箱子，一人一个。“顾念说一会儿就到。”他是对着顾子衿说的，顾子衿突然丢下公事不管和他出去玩儿了几天，顾念对此很有怨言，每天打电话都会嘀咕上半天。

　　顾子衿拉过自己的行李箱，带着幸福的笑容绽放在脸上，“不用，我让楚烨来接。”

　　陆天柔一滞，然后很自如地看了看手表，“我赶时间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

　　等到她走远了顾惜朝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顶，“放羊的孩子。”

　　“我可没骗你。”说着她就催着他往外走，“你先走，我等他过来。”

　　顾惜朝定定地看了她半响，直到她像是无意识地偏过头去看着来来往往的旅客他才收回了视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说：“子衿，不要太勉强。”

　　闻言她回给他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我哪里勉强了？爱情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吗？你一个孤家寡人还好意思说我。”

　　“行了，不说你了。”顾惜朝见她心思坚定也没再多说什么，“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细细地摩挲着，摁了一串数字后又一一删除了，最后选了信息图标，输入“我在机场”四个字后就发了出去，完成后她将手撑在两侧仰着头看着墙壁上的显示屏。

　　“去年的业绩不代表今年的，只一味地沉浸在过去的成就中的话还怎么进取？一个公司的运营是向前的……”长长的会议桌的尽头 ，楚烨冷着脸训斥了几位高层，其他人虽没有被殃及到但都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周易也没有例外。这时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顿时整个会议室里变得静悄悄的，楚烨停住了话语，西装口袋里传来的声响他也听见了，以前他并没有发短信的习惯，后来是和顾子衿在一起后习惯了短信。他松了手里捏着的笔，其他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个，唯有身边的周易偏着身子往他这里看来。在他的注视下他掏出了手机，然后又很快地站起身来，带着某种欣喜直接就往外面走。周易见了忙追了出来，在他进办公室后也跟着进去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还在开会……”

　　“你帮我去主持，我有事出去一趟。”

　　“喂——”来不及问清楚楚烨已经一阵风一般的出了门。

　　楚烨出现在机场大厅的时候胸膛还是不住地起伏着，他焦急地躲闪开来来往往的旅客，在里面转悠了半天也没看见顾子衿的人影，不由掏出手机给她打了电话过去，可是没有人接听。他挂了电话耐着性子找人，好几次都认错了背影。他感觉到身上淌着薄汗，可手上却是冰冷的，当他终于看见那个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听着歌的女人时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遮住了她眼前的光亮。

　　顾子衿抬起头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人，然后有条不紊地取下耳机再收好进包内，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来，然后了两个人就沉默地坐在大厅内，看了往来的旅客。

　　良久后顾子衿开口说：“以前我们在这里遇到过。”可是他当做没有看见她，冷漠地走过去了。

　　楚烨注意到了她脚边的行礼，他不安地握了握拳头，沉着声音问道：“要去哪里？”

　　“啊？”顾子衿先是一愣，然后循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脚边的行礼，“哦，还不知道。”

　　楚烨抿着唇，欣喜慢慢过去，现在有的是浓浓的惆怅，偏头看到旁边拥抱在一起的情侣他又偏过头去，如墨的眸子盯着她的脸颊，“什么时候走？”

　　“等你走的时候我也走。”

　　他点了点头，舍不得收回视线，就这样看着她，顾子衿任由他肆无忌惮地看着。两人就这么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她会时不时地拨弄一下自己的刘海。等到一批批航班起飞后楚烨站了起来，大手捞过她的行礼，“走吧。”

　　顾子衿听话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走的方向她顿住了脚步，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楚烨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返回来问道：“怎么了？”

　　她昂起精致的脸蛋，那一刻楚烨呼吸一窒，长久的思念让他恨不得就这么把她抱在怀里，哪里也不让去。

　　“你就没什么话要说吗？也不问我去哪里去多长时间，还回不回来了。”

　　“那你还回来吗？”他挑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顾子衿盯着他看了半饷，直到后面有人催着让让她才收回了视线，然后退到一边去，楚烨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你舍得我走吗？”

　　楚烨像是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你是自由的。”

　　她不禁想起了以前，他说过只要她想离开了他绝不会阻拦。那个时候听着觉得他很贴心，现在听着同样意思的话她很想凑他一顿，开口挽留一下很丢人吗？“就像你当年那样吗？”见他要开口说话她又说道：“你想清楚了吗？我不是你，我要的一向很简单。”说完后她就夺过他手里的行李箱，自己拉着杆子往前走，她的方向是境外的售票处。她走得很慢，细数着脚下的步子。

　　“顾子衿。”楚烨在她身后喊住了她，“我要回去了，你走吗？”

　　她停住脚步转过身子面对着他，一抹微笑在她唇边绽开，惊艳动人，“你说呢？”

　　楚烨一步步朝她走近，一下子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双肩止不住地颤抖着，她可以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撞击进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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