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饱饱睡几觉、补救补救自己早无可救药的黑眼圈，也算是一个完美假期。
但今年因为北城的形势不明, 所以大家巴巴在夜里刷票, 甭管机票动车票汽车票, 只要能走就成, 自个有车的提前一天下了班就开上高速了，过闸口浩浩荡荡地排着长龙,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料到，24小时后北城封了，外头的人回不来, 里头的人出不去。
梁伽年是为数不多提前给员工放假的BOSS，因为他自己刷了一遍订票网, 压根买不到票, 所以就让这帮家在外地的小孩提前走, 提前几天票倒是充裕, 经年这帮人全顺利返乡, 一人得了两盒单位福利：口罩。
徐萤自然是不回A市的, 在这么久没联系后主动给哥哥发了条消息, 让他买口罩酒精和药，让他初一把爹妈拴在家里别去敬神。
一月二日那天，北城正式宣布封城。
并且召开新闻发布会, 头一次承认变异病毒人传人。
整个城市一夜之间停摆了，街道上空无一人，学校、菜场、饭店……软件园，仿佛一个个巨大的空架子，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埃。
徐家走了各种路子都没能把徐萤接出来，他们的车就停在高速封口外头，车上有这些年总是板着脸的老爹，有慌了神忘记化妆的妈妈，有哭得凄惨的连嫂，还有她的哥哥。
徐天立在这座巨大都市的外头，焦急地给徐萤打电话，最后这通视频电话是梁伽年接起来的，他在徐萤的公寓里，城里菜肉都紧张，他把家里之前屯的饺子拿过来给她煮一锅。
相比之下他倒是比徐天沉稳：“我们都很好，提前做了防护措施，不要紧张，看看这儿是哪，很快就会好的，我们现在出不去，你先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徐天看见梁伽年是在妹妹的公寓里，在厨房，厨房里雾霭霭的，他们似乎在煮东西，灯光温黄，瞧着确实不像大难临头的模样，心略略定了定，提出想看看臭丫头。
小姑娘不耐烦地从梁伽年身边探出脑袋，一双凤眼清清冷冷，瞧着不害怕，哼了声：“好着呢。”
徐天这辈子都没这么啰嗦过，抓紧她冒头的机会一连串的唠叨：“别出去！千万别出去！你缺什么？我试试给你寄快递！小二你听话，这时候千万听梁伽年的话，旁的什么都好说，我们都很担心你，爸妈也在这里，你跟他们说说话好么？”
徐萤脑袋扭过去，给哥哥一颗后脑勺瞧，她幽幽望着梁伽年，瘪着嘴。
师兄多体贴啊，挥挥手，让她帮忙接点水下进饺子里，画面一下就没有她了，只有梁伽年那张风轻云淡的脸：“现在可听话了，你放心。快递估计进不来，不过应该是暂时的，你带着长辈回吧，一直杵那儿也不是个事儿，有什么情况我会联系你。”
徐天最后就只听见他们家小二在画面外嘀咕：“我还遛狗呢，不出去汉堡得憋坏了，软件园都空了怕什么！我不怕！”
视频挂断的前一秒，徐天看见梁伽年伸手拍了拍他们家小二的脑袋。

这一顿饺子吃得两个人都很费劲，饿是饿，但没胃口，家里开着新闻，从前新闻里多是说国外局势，如今全是关于这场疫情的，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叫人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他们俩刚才那都是做给徐天看的。
徐萤拿着筷子一下一下夹饺子，饺子全散开成了饺子汤，梁伽年不让她这么弄，说如今物资紧张，每一口吃的都得珍惜。
她也听话，也不是故意的，回过神来才看见被她霍霍的饺子汤，乖乖全喝了。

梁伽年做完饭就要回去，问她：“我走了你怕不怕？”
徐萤自个独居多少年了，摇摇头。
他在门口穿鞋，对上小狗水汪汪的大眼睛，叮嘱着：“甭带汉堡下楼，没说传不传染狗，它要是被传染了你没跑儿，乖点。”
徐萤点吧点吧脑瓜，答应了。
她的每一点情绪梁伽年都能察觉到，察觉到她从西藏回来就开始疏远他，察觉到她吃了老家儿一碗鸡汤面就把绳子紧了紧，把他们俩的距离扯近了些，察觉到她陪着他锁上经年大门时又回到了从前的乖巧听话。
某人心里涨得很满，五六年前那一劫分开了他们，幸好，五六年后的这一劫他们是在一起的。

“你在家做什么？”小姑娘拉着师兄的衣角问。
她在家看了两天涉外法的资料，脑子都僵了，这裉节上，什么都看不进去。
“整理点资料。”梁伽年是这么说的。
之后几天徐萤就没在白天见过这人，他总是天黑了才过来，给她煮吃的，他们的晚餐不怎么丰盛，北城物资匮乏，专家提倡最好待家里甭出去，每个小区都封了，大家都在网上买菜，可是能买的菜很少，很多都得凌晨去抢才能抢着，所以从前梁伽年即使煮面都要给徐萤窝个荷包蛋，如今没荷包蛋了，就几根青菜叶。
小姑娘再也没把青菜挑出来过，一根一根吃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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