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慌，她在四周浓重的消毒水味里闻见了属于梁伽年的味道。她的两条胳膊无力地垂在腿侧，张开嘴喃喃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
“对不起。”梁伽年重重揉了揉她的背脊，脸贴在她耳朵上。
徐萤疲惫地阖上眼，问了师兄一个很幼稚的问题：“我哥哥会死么？”
梁伽年：“……”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徐天是急性心衰做的换心手术，如果出现排异后果不堪设想，连大夫都无法保证结果。徐家的人托了关系，可ICU这个地方，谁都一样，不是花钱就有用的。
只能是多往徐天的病床走一走，多看一遍他的监护仪。
徐家的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这么个意识，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不值得费心，但这一回，用钱解决不了，钱不能让徐天快点恢复起来，唯一的用处是如果他真的出现脑死亡，徐家两辈子积攒的钱财能让他永远住在ICU里，用生命仪一直保持呼吸。
到那时，他听不见也说不了，活死人一个，但徐家老大终归是还活着。

徐萤以为自己后面的日子只会有阳光，或许会跟师兄吵架，或许工作上会有疏漏，但总体来说，不会再有八年前那样黑暗的时光，可事实证明，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那种沉重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她很怕，怕如果哥哥挨不住这一遭，她又会变回去。
经历过梁伽年带来的光明，她发现自己会害怕回到黑暗地下，成为幽魂一样的东西。
可很多事，不是她能控制的。
目前能抓住的，是梁伽年拥抱她的力度，他呼吸的声音，他一遍遍喊她小二，说我在，问她想不想下去看看小狗。
徐萤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梁伽年知道了，她不愿意离开这里半步。
“好。”他又说了一遍，“好。”
“我们哪都不去。”他说着，一手扶着徐萤，一手掏出手机滑开，想给她点个不太费劲就能咽下去的晚餐。
手指滑动的频率暴露了他的着急，哪个都不合适，蓦地，发现有人在看他们。
梁伽年侧过脸，看见过道上站着两个女人，两人很不一样，一个他见过，是徐萤嘴里永远少女的钱女士，还有个……
想必就是连嫂了。
钱澜到今天依然是盛装打扮，她心里有个不服输的劲儿，好像不这么做儿子在里头就泄气了，就出不来了，她非要当做这事没多大，只是在里头睡一觉那么简单。
而连嫂，几十年如一日的简单穿着，不喜欢新衣服，喜欢穿旧了的，那样布料才柔软，才舒服，她看起来没有很好看，可却让人觉得不难相处。
此刻，她怔怔瞧着梁伽年，确切的说，是和钱澜一起，瞧着和徐萤抱在一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尾巴张开一半，吃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所以也没找到开场白分开这俩人。

是梁伽年主动松开手，低语：“你妈妈和连嫂来了。”
连嫂手里提着保温壶，那梁伽年就把手机收了，不用着急给小丫头喂什么吃的。
钱澜见过闺女的这位师兄，知道他是经年的老板，也听徐天提过疫情封城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小二，所以眼前的情况虽然很突然，她一点不知道这两人还有这一段，但钱女士临危不乱，十分淡定地朝梁伽年颔首点头，道了声：“梁律，你好。”

连嫂一听他姓梁心里想起件事。
他们小二大学的时候放暑假回来，偷偷告诉她有喜欢的男生，叫什么连嫂不记得了，只记得姓梁。
可这么多年了，还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这世间分分合合，人和人的关系在最漂浮不定的啊！
她就这么一直探究地看着梁伽年，钱澜拍拍她的手，暗示她不要再看了，把人吓坏了。
钱澜介绍着：“阿连，这是梁律师，小二的师兄。”
钱澜是不懂闺女的感情生活的，但这么一说，连嫂心里就很高兴了，是啊，是那个男生呢！这么多年，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呢！
在连嫂看来，这样的感情是比家族联姻来得好的！
所以她对梁伽年很客气，连声道：“你好你好。”




113.  散落在天涯14   “小梁啊，以后别叫我……

梁伽年对连嫂十分敬重, 虽然被撞见有些不自在，但定了定神，主动介绍自己：“我叫梁伽年, 叫我小梁就好, 我是小萤的……”
他回头看看她，知道她肯定是还没来得及跟家里说, 所以就先给自己降了个身份：“我是小萤的师兄，你们就都是我的长辈, 我和徐天也认识, 听说他做了手术就特地过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徐家这么大, 帮忙的人多得是, 钱澜和连嫂心里清楚，梁伽年就是来看徐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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