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到三分。
梁律上庭辩论似的认真问她：“你不会躲？”
咋这么实诚呢？
徐小姑娘摇摇头，咧嘴笑，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含着水，说我高兴。
就这仨字，梁律也没办法了。
喝到最后，徐萤拉着汤老师碰杯子。
田至是不能多喝的，大病初愈，小汤老师基本就让他沾了个杯子边边，但北城姑娘飒爽，说代就给代了，徐萤一眼就知道这是个能喝的，也没客气，拉着汤老师边喝边说心里话下酒。
她说她田田忒不容易，复健夺疼呐！
汤老师点点头，是不容易，她就是不忍看，怕心软，才给田至找别的老师。
徐萤凑近了跟汤老师说小话：“汤老师，对我田师兄好点儿，他可喜欢你了。”
汤老师回头看田至，田至正和梁伽年眉来眼去商量对策呢，猛地被盯住，有点不知所措：“啊？”
汤老师扭回头，也说小话：“你放心吧……他也担心你。”
徐萤点点头：“你放心吧。”
俩姑娘似乎就结成了什么同盟，坚不可摧的，感天动地的，互相又倒了一杯满的，仰头喝下，听见田至在一旁：“哎哟喂我的老天爷，还喝啊？”
俩姑娘嘻嘻笑起来，田至拉着汤老师：“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汤老师被拉走了，梁伽年弯腰寻着徐萤染了一层水的眼睛，问：“带你出去散散？”
小姑娘乖兮兮点吧点吧脑袋，拖开椅子走前头。
走到门口，蓦地回身，朝他伸手：“师兄牵我。”

、、、

阿兰上楼哄皮皮睡了。
天仙早被老公扛进房间。
冬姐在阳台跟谁打了一小时电话。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梁伽年默默瞅着徐小姑娘被屋内暖气染成胭脂红的脸蛋，目光滑到她的手上。
徐萤就这么等着。
男人的手轻轻攥住了她，一开始只堪堪抓了前半掌，脚下有几级台阶，他担心，手握牢了些，整个手掌贴着她的，把那么小的一只爪子包裹住，低头问她：“难不难受？”
这一幕，如果搬回曾经的B大操场，那么是一模一样的。
她曾这样要求师兄牵着她，他曾如此低头，问他以为喝醉了的小姑娘：“难不难受？”
徐萤已能很娴熟自然地装成醉鬼，回握住梁伽年的手，点点脑袋：“晕。”
“往后不许喝了。”男人不怎么赞成，喝多了难受的是自个。
“我挺高兴的。”徐萤被他拉着往前走，看着这个男人如海一般宽阔的后背，低喃着，“我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这话说得梁伽年心头泛苦，把那只莹白小手攥更紧，两人刚走没多久，就看见不远处田至不知说了什么，一把把汤老师抱了起来。
梁伽年要拉徐萤走，她非杵在那儿看。
小姑娘笑盈盈地，看她的田田很浪漫地抱着汤老师转圈圈、被汤老师捶着肩膀大骂：“田大壮你个白痴快把我放下来！！！”
他现在还不能负重。
汤老师好歹百来斤的重量。
田至也真是能，好端端的，把汤老师惹哭了，汤老师那样的飒妞儿，哭着捶他，他一把把人揉怀里，不客气极了，低头亲她。
跟半辈子没吃肉的老狼似的。
梁伽年收回目光，盯着徐小姑娘的后脑勺，她倒是很投入：“哇！”
梁某人几乎想把这丫头眼睛捂住拖走。
不远处，挨了亲的汤老师红着脸：“你跟谁都这么没脸没皮啊？！”
田至很认真地摇摇头：“那不能，好孩子呢，就跟你。”
徐萤嘻嘻嘻笑出声，扭头望着身后的男人，小孩一般刮着脸，说田师兄好不要脸。
“甭学他。”梁伽年两步跨到前边挡住内不要脸的。
问她：“再走走？”
徐小姑娘乖兮兮地：“恩。”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洒下朦胧的光，徐萤到底是喝了酒，没过脑子，抬了这只手挠脸，梁伽年就顺势松开，等她反应过来，心顿时掉了下来。
可当她的手缓缓往下坠，空落落贴在裤边时，身边的男人很熟悉地圈住了手腕。
她费劲地扬起脑袋去看他。
廊上的灯越来越暗，噗地灭了，周遭唯有月光，却不够亮，不足以让徐萤看清梁伽年眼里的那份深邃，只知道他的指腹贴着她手腕内侧移动，那是最最纤薄细腻的一片地方，被若有似无地拂过，后腰跟着酥麻起来，感觉他的手再次牢牢攥住了她的手。
梁伽年将她手执起，就着月光看她被野菜染成墨绿的指甲，什么都没说，只这样牵着她往前走，时不时会轻轻摩挲她被火舌卷过、手背上的那块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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