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洋洋地开口:“几时多了这个爱好,以前也没看你雕木头。”
观亭月并未抬头,吹去木块间残留的细屑,“以前也不见你这么有钱啊。”
总感觉她是在讽刺昨夜的事,燕山刚准备反驳几句,车外的马匹忽然发出清唳的一声嘶鸣,毫无征兆地刹住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打起各自方向的车帘——雨不知几时止住的,前方几丈之外的草丛间,此刻竟围着一大群人。
因这时段连太阳都没露脸,官道上的行人委实零星,乍然出现如此数量,的确比较扎眼。
燕山身边的随侍不必吩咐,已一马当先跑去打探情况,不一会儿就小跑回来。
燕山:“什么事?”
小将士恭敬地回禀:“公子,河岸上发现了几个横死之人,百姓们全在瞧热闹。”
瘫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的江流骤然来了精神,从窗中探出头:“死人?”
“是被杀的吗?”
观亭月把他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脑袋摁回去,“死了多少,官差来了么?”
“一共四具尸体,都是男尸。村民们已经去报官了,官府的人应该还在路上。”
燕山颔首:“既是有官府介入,我们就不便多插手,等会儿留意问一问,若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便绕道而行吧。”
随从应了句是。
马车里困意全散的江流再度趴向窗沿边,“一下死了四个人,算是大案了,咱们进城会不会受阻啊?”
“那倒不至于。”燕山道,“即使真的要盘查,也不过是亮个身份的事。”
江流点完头,继而托腮沉思:“话说回来,又是闹鬼的山,又是人命案,还有凶兽出没,这地方可真够乱的,也不知道父母官是谁,给治理成这样。”
背后听到一声不自然地轻咳,从刚才起便沉默的白上青停车在旁,“让诸位见笑了,正是在下。”
江流:“……”
26. 第二六章 这儿人来人往的,我可不想你……
面对着眼前这个“治理能力不太行的父母官”, 江流当场就惊了:“你不是还没赴任吗?”
“现在不是,等过了今日就是了。”
白上青隔窗朝这边抱拳作揖,“忘了同大家自我介绍, 白某乃从五品嘉定知州, 师从阁老张首辅门下。”
他摇头,“还未能尽地主之谊就遇上这般事情, 实在惭愧,请容我失陪片刻。”
说完便打起帘子跳下车, 脚步匆忙地朝案发现场而去。
彼时天光不偏不倚从遥远的云层中透出一点痕迹来, 昏沉沉的黎明瞬间显得不那么深邃了。
观亭月手拂着车帘, 微一转头便迎到燕山的视线, 他轻挑起眉峰,冲她使了个眼神。
“去看看?”
她欣然同意, “好啊。”
因为瞧热闹的村民多,挤进去倒也没太惹人注意。
草丛中的尸体原是脸朝下横斜在地,这会儿刚好被人翻过来,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铺散开,在周遭引起一片哗然。
“呜哇——”
观亭月额间随着四野的唏嘘声轻轻皱起。
四具死尸的面部皆被严重毁伤, 几乎血肉模糊, 皮肉白森森地往外翻卷, 甚至还有突出的眼珠, 腥臭的恶气险些将十里八村的苍蝇全召唤过来, 直围在上方唱二人转。
从伤口与皮肤的变化上看, 对方遇害的时间不长, 大概就在这两日,尸僵已经不明显了,有白色的蛆虫在泥土和衣衫中爬进爬出。
周遭的百姓又是怕又不愿错过此等难得一见的奇案, 蝎蝎螫螫地交头接耳,“听说是埋在河岸边土坡里的,结果昨晚雨下得太大,把土泡软了冲开来,这才晓得那坡上藏了尸首——还是四具呢!”
“什么人下的毒手啊,也太瘆人了,多大仇这是……”
燕山在一旁抱怀打量,半晌貌似不经意地开口:“你有什么看法?”
观亭月沉吟着思忖,挺顺从地回答他的问题:“但凡凶手毁损尸体容貌,目的通常有二:其一是不想让人知晓受害者的身份;其二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自己的身份。”
他不置可否地摊开手:“搞不好是附近的村民因为什么纠葛闹出来的人命案子,怕叫邻居看出来了,所以才毁其面容。”
为了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一怒之下情急杀人的,倒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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