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衫,也尽拣好听的话说给姜千澄听。
言语之中,无外乎是夸赞她那一副好样貌。
姜千澄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屈,好半天,才慢慢站起身来。
若说一开始听到自己被召去侍寝,心中没有半点惊奇那是假的,可须臾,她便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
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眼下,她看着窗外漫天飘飞犹如柳絮的雪花,总算明白了所以然。
当今的圣上,沈放,此刻不是应该在西郊的猎场吗?
秋末冬初交际之日,天子常常去西郊巡营,检阅军队的队列、排兵与布阵。
大前日清晨,天微微亮,皇宫四角传来钟声,姜千澄卧在榻上,能听到羽林军开道,马蹄踏在宫道上的动静,其势犹如雷霆。
寻常这个时节,天气尚未冷到骨子里,但今年的雪,来的比以往都早些。
大雪连连下了几日,她去贵妃宫中请安,听贵妃谈及大雪满群山,阻塞了山道,陛下一行队伍被困在郊外,一时半会回不来,等雪势稍小,才能回宫。
既如此,今夜沈放为何会在宫里?
难道他提前回来了?
他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召她侍寝?
姜千澄不解,停下步子,喊住走在前头的小太监,借宽大的浅红袖子作掩饰,手腕灵活一转,将一只白色玉佩塞入他袖子里。
那玉佩入手一掂量,便知是极贵重的。
在宫中走动少不得要打点的地方,小太监荣福常年在皇帝身边伺候,已是见怪不怪。
他抚着柔腻的玉石面,抬头,见少女乌黑的眸子里细细碎碎铺着一层光亮,她一只手掩在红唇边,凑过来问:“方才我见荣公公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想必是累坏了吧。也不知陛下为了何事,怎特地从西郊赶回来,还催你催得这般紧?”
这话落地,荣福脸上笑容一下维持不住,活像遭到鬼怪附身,身体抖了一抖。
许是回忆到不好的事情,他伸手擦擦脑门上汗珠,替姜千澄掀开帘子,道:“姜美人客气了,奴才不累,奴才也不清楚陛下为何会突然回来。”
他只记得夜色昏沉,自己站在养心殿外的屋檐下,就见一队银甲骑兵长驱直入皇宫,马蹄声重重,在寂静的夜里响动大得骇人。
为首之人在宫前勒马。
沈放满身是血,从马背上下来,面色冷如寒霜,他随手将鞭子扔给宫人,大步流星地走进宫殿里。
见此场景,宫中顿时乱作一团。
太医院挤在养心殿榻前,擦身的血水端出去一盆又一盆。
荣福站在殿外也跟着干着急,谁想下一刻,殿门“啪”的打开,自己的干爹,也就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冲他道:“快去昭仁宫,陛下宣姜美人过来!”
荣福弄不清楚状况,往里面悄悄一瞧,陛下正赤着半个身子坐在榻边。
他那脸上的寒霜,比数九寒冬的雪还冷。
荣福哪里敢怠慢,得了命令便一路小跑赶来。
他看着姜千澄白嫩的耳垂上晃动的珍珠耳坠,撑开油纸伞,挡住她头顶落下的雪花,道:“姜美人,你别担心,陛下深夜宣您去养心殿,这是好事,是想与您鸳鸯双栖,琴瑟和鸣呢!”
姜千澄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被小太监当面调侃,听他话里的“鸳鸯双栖”,还是红了耳根子。
她低声道:“公公莫要取笑我。”
荣福摇头:“哪儿能呢,奴才怎敢取笑您?今夜过后,姜美人身份水涨船高,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奴才!奴才叫小福子!”
姜千澄笑笑不语,接过荣福手上的伞,拢了拢身上的大红富贵牡丹的织金披风,一抬头,就觉天地昏暗,一片寂寥。
寒风在耳边呼啸,如利刃一般割进肌肤里。
雕金绘凤的金轿撵,摇摇晃晃抬了起来。
风雪与宫人手中提的一盏昏黄孤灯,在泼墨般黑夜里交织缠绵。
越往光亮处走,姜千澄一颗心砰砰乱跳,心中疑惑与不安也越发强烈。
恍惚间,听见下面的荣福笑问:“姜美人,您入宫也有一段时日了,先前可曾与圣上说过话?”
说过话?<br
全本小说尽在乐读小说网!乐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