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正在挂笼换灯,仔细环望便会发现周遭多了一丝年味的喜庆, 很快就要过年了。
不过在新年到来之前,太后会从宫外请来东鸫观观主作法, 一方面是为了平息宫中纷纷扰扰的谣传,再则也算是为新年驱邪化凶,为宫中新气象迎福招吉。
泽润宫的法坛昨日已经解封, 那里自从先帝登基以来俨然成为宫里的一道禁忌。时隔多年再次解封,蛛网尘埃不堪入目,属实需要好好打理。加上即将进宫的东鸫观一行人接下来也将要暂居泽润宫中,白天容从亲自领人前去扫洒, 整日忙碌下来难免疲累, 不过他还是振作精神,准备返回新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 这才折去太后行宫禀报情况。
“师傅。”
回到屋里更衣的容从听见有人不请自来也未多言, 直到没有听见回应的对方活像猴子似的四处乱撞, 终于探头从屏风后面找到他:“师傅,你这一整天都跑哪去啦?”
容从平静地睇他一眼:“有事?”
“你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眼看娘娘头风又犯了, 要不是徒儿替她按摩头穴,指不准娘娘就要大发脾气了。”容欢坐在桌边,兀自倒了一杯凉茶。
容从穿衣的动作一顿,不紧不慢地继续扣上:“哦?看来你是可以出师了。”
“徒儿还远不及师傅呢。”话虽如此, 但他嘻笑的口吻却颇是得瑟忘形。
容从换完一身长衫,从屏风后边绕出来:“你一整天都在娘娘身边侍伴?”
“娘娘最近心绪不宁,身边没人侍伴怎么行。”容欢笑容可掬, 将倒好的茶水递给他。
“从前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容从只扫了眼那杯茶,绕开他径直向外走去:“如今要你去尚事监,你倒是天天磨在娘娘身边不肯走了。”
容欢将茶杯放下,尾随他出门:“我不去尚事监你不应该更高兴才对?”
容从伫足看他,容欢无辜说:“她们都说我是混世大魔王,你也不想见去把尚事监拆了吧。”
容从却没有与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杨眉的事,事前我并不知情。”
容欢笑意一敛。
“她针对你或有其他原因,或单纯只是为了报复你对她的欺凌。”容从顿声:“可我确实不曾与她提及过往的事,也不知道她究竟从哪里听来那些事情。”
容欢面露古怪:“师傅是在向我投诚吗?”
容从心平气和说:“你若这么觉得,那就当是这样吧。”
“你也该适可而止了。”
容欢咬牙,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合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
“别以为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针对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容欢讽笑:“你就那么甘心当条走狗吗?”
容从面色一沉:“容欢。”
容欢浑无所惧,龇牙咧嘴:“别让我瞧不起你。”
*
信王为什么会死?因为他挡了某些人的路。
陆涟青挡的绝不仅仅只是一两个人的路,自他从阜阳杀回京师,自他占有这个权势滔天的位置,自他成为只手遮天的摄政王,每天都有无数人想要他死。
事实上陆涟青所挡的非但是敌对者的路,他还挡住了曾一度为他所庇护的人的路。
太后,从未真心信任过他。随着信王重权在手,太后的心只会越加不安,暗藏异心秘而不发,撕破脸皮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可过了这个新年小皇帝也才只有六岁,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太后母子安然栖身于信王羽翼之下,相互从未表露出任何反目迹象,既然能够相安无处地度过往后那么多个年头,这辈子又为什么会这么快露出端倪呢?
温浓告别杨眉辗转来到织染署,盯着宫门门楣上的那三个字,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急促跳动。
春芳百锦图为太后钦点,由织染署百余女工日以继夜倾力打造,原意是想以小皇帝的名义赠予陆涟青及他的未来王妃的大婚之礼。
这副图在上辈子没有任何意外地送到了陆涟青手中,由于其所代表的造诣价值之高,又赋予了当今圣上与太后难言可贵的诚心与用意,因此常常被放置在陆涟青触手可及的地方。
也就是说如果这副春芳百锦图真的有问题,那么的确极有可能存在致使信王丧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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