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火从我心底熊熊烧起，我快步朝他去，一把伸手揪住他的衣襟，眉眼凶狠地逼问他，“或是不是你杀死的？”

微澜处变不惊，只是微微皱眉，“不是。”

“那是谁杀了或？”

微澜隔着衣袖抓住我的手，扯开，并后退一步，“王后请自重。”

我咬唇，“说，到底是谁杀了或？”

眼睛泛起刺痛，但我眼也不眨，执着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这个问题。

微澜安静地看着我，就在我觉得再也无法自控时，他淡淡开口，“王后为何不能给陛下多一点信任？”

我愣了愣，随即更是恼怒，“是你们本来就容不下他！”

“或是死有余辜。”

“那都是裳吾的错！是她把或变成这个样子的！是她先不要他的！”

微澜眼里终于起了波澜，他盯着我看了片刻，恍然大悟一般，“所以，王后心里其实是怨恨陛下的？”

“……你胡说！”我后退一步，莫名有些心慌慌，“你不许胡说！”

“王后总看不惯我，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怨恨陛下，也怨恨微臣……把你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王后想必深受煎熬，一方面想要继续陪伴在陛下身边，另一方面又很难接受自己如今的模样，更害怕变成或的样子……”

“你闭嘴！”我收紧手心，重重质问，“我只问你是谁杀了或！”

微澜沉默须臾，“是裳吾。”

我顿失所有力气，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是裳吾杀了或。”

微澜神色古怪。

我后退一步，“你说谎，有人看见杀或的人是一身着白袍的道士……”

“裳吾女扮男装罢了。”微澜神色恢复平静，“不是所有的爱都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况且，或是一件失败的作品，裳吾既然无法控制他，他又作恶多端，如此处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裳吾把或变成白骨，或死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忽然觉得很冷。

身子止不住发抖。

就在我站不稳要跌倒的时候，微澜快步走近，用力扶住我，“陛下不是裳吾，王后不是或，只要王后愿意多给陛下一些信任，一切都会好的。”

*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椒留殿的了。

等我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窗外的墨色已经褪去，天际透出点点灰白。

又一天到来了。

再想起秦济，我的心里已经少了很多抗拒。

事已至此，很多事情已经不能推倒重头再来，我能做的事情……我还是喜欢秦济。

尽管他如此对我。

尽管我们无法避免地走到这样一步。

秦济……

想起秦济，我叹了一口气。

现在时间还很早，但如果秦济今日要上朝，此刻应该也已经起身洗漱了。

这么多天没见，该去见见他。

*

含仪殿燃着灯火，一片暖色。

我从殿门溜入，不见低眉敛目的起居宫人们，倒是见到许过，他正立在床幔边，微弯着腰，“陛下……”

不等他说完话，幔内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许过掀开一点床幔，伸手探了探，说，“陛下，你高热未退，今日要不还是暂且歇息吧。”

“不碍事。”秦济的声音低沉喑哑，“一切照旧。”

“可是……”

“咳咳咳……”

又是一阵咳嗽声。

我欲要走过去时，又听到许过说，“陛下，要不奴走一趟椒留殿……”

幔内咳嗽声慢慢止住，好一会儿才传出沙哑的声音，“不了。”

“寡人就是想看看，没有旁人提醒，王后还要过多久，才会想起寡人……”

许过轻叹一声，“陛下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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