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过来抵住我的额头，状似亲昵，语气却是没什么情绪的冷。

“离离，失去王位我便留不住你。”

“与你父亲之间的教争，我绝不能做那个输家。”

*

心乱如麻。

秦济或许已经知道我在撒谎。

我拼命回想自己说过的话，很担忧自己拙劣的演技到底能不能瞒天过海时，秦济将我抱紧，放柔声音说，“离离，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以后不提了，好不好？”

“我们这样就很好，一直保持下去吧。”

明明是轻柔的言语，我却莫名感觉这些字句散发着森森寒意，不容抗拒地要将我缠绕裹紧，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想我些年来，一开始因为相貌一见钟情、一厢情愿地喜欢秦济，后来嫁给他，连坐三年冷板凳也对他痴心未改，九族被诛，只是低眉敛目地以王后的身份说一句，“证据确凿，罪有应得。”，更甚者，明明该死去入轮回却被他拦截变成白骨怪物，我只打他一巴掌，小闹一阵便鬼迷心窍地与他重修于好……

在他面前我是如此的卑微。

我从未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这样卑微。

从来都是别人喜欢我多于我喜欢他们的，但在这里，一切都反过来了。

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我还说喜欢秦济，在旁人眼中，我大概眼瞎心盲，可他们不知道，我从来避免去衡度这一切是否值得继续。

我甚至不敢去想。

我是个十足的胆小鬼。

我放纵自己沉溺在这如愿以偿当中，趋避所有痛苦，乐不思蜀，不肯清醒。

醉生梦死的人，一直是我。

*

幻景如迎头一击，使我惊觉后怕，不得不从这短暂的美梦中清醒。

秦济如今对我所做的一切，与其说是不能失去，更像是在……

报仇。

灭姜家九族，报的是被篡位谋命之仇；娶我又冷落我，报的是姜离上辈子对他的背叛之仇；将我变成白骨，或许也不是出于喜欢，而是想看我饱受煎熬，却无法离开他的可怜模样……只等有一天厌倦烦腻，一脚踢开。

姜家没了。

我的轮回没了。

如今的我人不人，鬼不鬼，我是一具白骨，必须依附着秦济的血才能“活着”的怪物。

秦济他布下天罗地网，又除尽我的羽翼，我被困在其中很久，却对此置若罔闻，每天只沉溺于声色，沉溺于自己的妄想，只想着秦济喜不喜欢我，为他争风吃醋，为他施舍给我的温柔沾沾自喜……

在不知不觉中，秦济竟然成了我的一切。

……太可怕了。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点都不像是我了。

*

“离离？”

秦济手一用力，我被迫抬头看他。

男人眸如寒星，一张白净俊脸看似在笑，桃花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好不好？”

“好什么？”我有些惊恐，惊恐之余全都是茫然。

秦济皱眉打量我，“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适？”他想了想，又说，“可距离十六还有好几天。”

我勉强笑笑。

不想让秦济过多起疑，犹豫一下，我还是选择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避开他的视线，“秦济，我累了，我想睡觉。”顿了顿，又故意骄纵地多加一句，“我不想走路，你要你抱我去榻上。”

虽然已经竭力装做平常的模样，可我的声音还是微微有些发抖。

秦济有所察觉，可他没有直接发问。

将我抱去榻上以后，他很认真地悬在我上方看我，我与他对视片刻，慢慢闭上眼睛，“我睡着了啊……”

秦济低声笑了笑。

“离离，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就这样，一直这样，好不好？”

一点柔软随着话语最后的落音化在我的眉心。

我故意装睡，不做回应。

秦济小心地将我抱转，让我枕在他臂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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