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

　　对于外界的一切, 可可没有关注。

　　但她同样觉得奇怪。

　　在自己失去信仰的那一刻起，注定无法挽留和吸收任何的光明元素。

　　就像是破了大洞的渔网。

　　但此刻在体内不断涌现的光明元素，就像是蜷缩在渔网中的鱼, 但不同的是，执着一次次凑近，试图再次回到可可体内的行为, 让可可觉得格外疑惑。

　　……光明元素不是任何的生命体，就类似于水、阳光、雾气, 更别提是有情感的存在。

　　奈何在黑雾不断的滚动中，最终光明元素还是彻底被排除。

　　就像是什么禁锢被解锁了一般, 身体开始疯狂的吸收黑暗元素。

　　等到黑雾散去之时，可可扭头对上了夜卡惊愕的目光。

　　可可微楞了一瞬, 当即低头：“我皮肤变黑了吗？”

　　还是白净的。

　　但体内的黑暗元素处于满满当当的阶段。

　　夜卡没想到可可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微楞了一瞬，随后笑了：“庆幸吗？”

　　可可眨了眨眼，读懂的对方的意思，语气平淡中带这点理所当然：“我长得好看, 黑色也好看。”

　　她也只是惊讶于对方看她的眼神。

　　夜卡并没有纠结这块，换了个话题询问：“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要知道相比黑暗这边, 光明阵营更加抵触黑暗的存在。

　　而黑暗元素并不内敛，夜卡仅仅只是待在原地, 就能感知到可可体内的黑暗元素多么雄厚。

　　就像是被偏爱了一样。

　　在可可顺利转换魔力时，他就意识到或许眼前的少女并不简单。。

　　“你应该早点来的。”

　　她在黑暗能生活的更好, 但也就意味着可可是回不去了。

　　可可笑了笑：“我打算先带朋友回家，之后再去解决一些私恩怨。”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走进精灵树身旁, 默默的将手贴近：“需要我做什么吗？”

　　可可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 也接受了帮助，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硕大的精灵树抖了抖树荫，掉下一只小精灵。

　　它并不能说话，被抖落在地上时还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好在可可第一时间接住对方。

　　在被接住之时，小精灵揉了揉眼睛，一边抬头，一边发出琐碎而稚嫩的声音。

　　虽然听不懂，但是可可从语调中可以研究出意思。

　　——这是在骂人。

　　然而在地方抬头对视时，那一串声音又戛然而止。

　　只见精灵愣愣的盯着几秒钟后，随即便是一个猛扑，小小一只直接贴在可可的脸上。

　　贴贴！

　　可可的预感还是挺准的，至少她猜对了一半。

　　如果她能听得懂精灵语的话，就能听清楚小精灵所说的全部内容。

　　——呜呜呜老婆贴贴！

　　夜卡当即上去就是一个揪领，小精灵被迫和白嫩的脸颊分离，甚至还挣脱不掉对方的手，整只精灵都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悲伤中。

　　特别是当它看到夜卡伸手，手指扣住对方的脸颊，指腹擦去自己触碰过的肌肤时，更是想要骂人了。

　　但是很显然夜卡脸皮厚，见它马骂人非但没有收敛，甚至还主动靠近了几步。

　　“我挺喜欢你的。”

　　他伸手挑起可可的银发，在果灯的照耀下，修长的手指和可可银发相互衬托、缠绕。

　　“我们可没有光明精灵那么保守，不如……”

　　夜卡的话语突然停滞，在短短的交谈中，原本在可可身旁外溢的黑暗元素逐渐消散。

　　像是散去，又像是被可可全部吸收。

　　仅仅只是片刻，她便已经恢复到和平常无异。

　　尖锐的刺痛感传来，低头看去。

　　小精灵气呼呼的咬着对方的手指，几乎是可以拼命的那种。

　　“为什么它这么喜欢你？”

　　夜卡并未在意这点疼痛，看着不肯松口的小精灵有些在意。

　　可可抬眸看了小精灵片刻，突然笑出声来：“这个世界或许比我想象中的有趣。”

　　她此刻的笑容很是真诚、明艳，就像是在荒漠中发现了宝藏一般。

　　小精灵看着可可突然露出的笑脸，已经亮晶晶的眼眸所迷惑。

　　好看！

　　想贴贴！

　　这次夜卡并没有阻止它，甚至小精灵轻轻松松的就离开了他的掌心，径直向着可可的方向飞去。

　　然而就在即将要到达时，伴随着一声细微的猫叫，宛若细丝的黑雾顿时袭来，直接将小精灵五花大绑，挂在了一旁的精灵树上。

　　黑猫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黑雾中。

　　虽然很难分辨，但仔细就能看出，黑猫的毛色甚至被黑雾更深。

　　猫猫仅仅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便安静地瞪圆了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可可。

　　然而可可却能理解出对方的含义。

　　——在？

　　——在背着我玩吗？

　　——外面的小妖精比我更好摸是吗？

　　——

　　或许是由精灵树的阻挡，比起外界，精灵族内部的反应要小很多。

　　天族的反应最为剧烈和动荡。

　　因为他们至高的神明突然的苏醒……且不适。

　　无数天族跪于地面，自愿奉献出源源不断的光明元素和生命，来供养他们的神明。

　　哪怕仅仅只是稍微的缓解。

　　然而这些低声的祷告，仅仅只会让神觉得愈发的不适，一个抬手，神殿中顿时寂静。

　　神还在保留着理智，因此并没有毁灭神族。

　　他的更多心神，都放置于不断涌现的记忆。

　　这些记忆他并不陌生，曾经也都在他沉睡中反反复复的出现，无论抹杀了多少次，在沉浸一段时间后，还会卷土重来。

　　直至他清醒，又被强制性的遗忘。

　　无论神多少次打算苏醒之后，对着可可降下神罚，彻底让对方灰飞烟灭，醒来之后存在的仅仅只有不适合虚无。

　　这是前所未有的被动，又或许是黑暗的手段。

　　但这次苏醒后，记忆主动涌来，甚至涌来的记忆比梦中细节更加清晰。

　　还有后续。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

　　一切都是真的，这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神明的银眸不掺杂任何的情绪，眼中是一片虚无。

　　一心奉献于他的虔诚信徒，在做出一番成就后确实可以受到嘉奖。

　　就比如来到神的身边祷告。

　　但不同的是，未来的自己对有了不同的在意。

　　而神不应该有着多余的、可以控制他的存在。

　　又或许，这就是黑暗对他的报复。

　　勇者只是一个对方精心准备，包装成华丽的礼物 ，送到他面前的毒药。

　　毕竟仅仅只是人类，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做出比天族还要优异的成效，这是不可能的。

　　天族是神明亲手创造的存在。

　　欺骗神明，自然是要受到最为残忍的神罚。

　　和现在自己的想法一致。

　　最终，勇者的死讯传来。

　　对于渺小生物的死亡，神明仅仅只有一瞬的沉思，便不在费心。

　　但这就像是啃噬巨木的蚂蚁。

　　一开始并不在意，但后来不可忽视。

　　成为了至高的神后，他居然逐渐感受到名为“孤独”的存在。

　　纵使在创造出无数相似的存在，都无法弥补空洞的吞噬。

　　神毁灭了世界。

　　而现在的他，接收了这份记忆。

　　理智告诉神，他现在将勇者杀灭。

　　但此刻的他却会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感到细微的欢悦。

　　就宛若当时圣子记忆中同样的喜悦。

　　而在人族长大的圣子懂的更多，也让神明同样的意识到，这份喜悦名为什么。

　　下一刻，神殿骤然破裂崩塌。

　　天雷在精灵族的天空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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