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杯。
傅祁却抢先一步，将她的酒杯抢过来，不给机会，一饮而尽。
一夜的喧闹过后，明日他们终于启程。
白英和白山的身影在高高的城墙上慢慢变成了模糊的小点，最后终于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阿灵看了看频频打瞌睡的傅祁，拿起弓箭，将弓弦放到了他耳边狠狠弹了一下。
“什么玩意？！”傅祁一下惊醒，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
阿灵笑声如同银铃般，“傅祁，你是不是宿醉未醒，干脆回去再睡一日再走吧？”
“还不是昨日被歌舞吵闹了半夜……”
不过自己从前在洛阳也没少出席这种场合呢，傅祁皱了皱眉，这么说似乎有点容易闪了舌头，好在这里只有阿灵、马和骆驼，没人知道他说了胡话。
他取出水囊饮了口水，依旧对自己昨夜的错误判断难以释怀。
“你们西域人，一定就要唱歌来直抒胸臆吗？写写诗文不也是可以的么？”
阿灵道：“写完了诗文，还是可以唱出来啊！”
“……”他竟无言以对。
阿灵看向他，随口笑道：“而且直抒胸臆有什么不好？你如果哪一日喜欢了我，也可以唱歌给我听啊。”
傅祁闻言，亦转头，与她对视了一会儿，一甩马鞭道：“我还是先告辞了。”
“哎……等等我！”阿灵策马追了上去，问道，“你还没说，不走姑墨，我们走哪里啊？”
此时已经上路，他不可能再有所隐瞒了，只得硬着头皮，低声道：“乌、乌孙。”
“哪？你大声一点！”阿灵没有听清。
他鼓起勇气，对她重复道：“乌孙。”
阿灵这次听清了，然后整张脸都慢慢拧在了一起，“那你自己走吧！”
说罢便要调转马头，却被傅祁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的缰绳，道：“乌孙是路远了一些，你也不必这么抵触吧……”
“我不是抵触，乌孙是月氏人永远的仇敌！”阿灵眉毛倒竖，又抽出弓来，“是乌孙人与月氏人争夺敦煌、祁连间的家园，最终月氏人才不得不西迁妫水的！你若让我踏入乌孙一步，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要手刃他们的新国王！”
傅祁叹了口气，却并不着急，她的脾气向来都是这样易燃，但她最终还是会听劝的不是？“阿灵，你冷静一点。”
“我偏不！”阿灵此时是不可能冷静了，她只想抢回自己的缰绳表明立场。
傅祁却不放手，“就算你不去乌孙，现在又要去哪？去哪里现在还不都是这一条路？”
阿灵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最近的路还在百里后才分叉呢……
她权衡了片刻，“哼”了一声，妥协下来，“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我肯定会离开的！”
傅祁一脸的云淡风轻，笑道：“好啊，走到尽头再说嘛。”
傍晚时，他们走到了一片接连成沼泽的小泉边，四周的山谷开阔起来，还有成荫的绿树灌木，风景宜人，算是他们遇到的绿洲中，景色极为优美的一处了。
在湖水中露出星星点点的小岛，似乎还有一些人修筑的建筑痕迹，像是一个佛龛。
阿灵好奇的牵着桃花叱拨走过了漫过脚踝的水塘，走到了湖心处一探究竟。
傅祁在忙于安营扎寨，就听到湖心一声惊呼，然后便是一串马啸声和阿灵稀里哗啦的大夏语。
他还以为是她遇到了什么危险，赶忙拔剑转身，涉水而去，到时却发现她正安抚桃花叱拨，让马匍匐了下来，自己也虔诚行礼。
傅祁皱眉，戒备问道：“怎么了？”
阿灵激动兴奋，忘了白日里他们还在吵架，指了指那佛龛道：“这是目诣邻陀！是桃花叱拨的祖先。”
“……啊？”傅祁走近一看，发现这小小的建筑中供奉的是一条金光灿灿、面目和善的龙。
他一路上也了解了许多，知道佛家有龙王出地硧为释尊献莲花为座的故事，便问道：“目诣邻陀是……龙王？”
阿灵一边同傅祁说话，一面又要用桃花叱拨说：“是啊，桃花叱拨，你快些拜一拜，让你的先祖庇佑你能顺利跟我回到蓝氏城！”
傅祁哑然失笑，问道：“桃花叱拨是马，怎么祖先是龙王？”
阿灵终于完成了虔诚的祈祷，才对他解释道：“传说中，大宛骏马都是龙的化身，在它们很小的时候，就是在龙池中生长着的一条条小龙，长大后，便一跃而起，背上生出虎纹，成为日行千里的宝马。”
傅祁指出了她话中的疑点，“可是桃花叱拨不是从一降生便跟着你了，哪有时间在龙池泡着？”
阿灵瞪他一眼，“你只要听着就好了，不需要见解！”
“哦，好的。”他还是不能控制自己被这一人一马虔诚拜谒龙王的场面逗得开怀。
弯月在湖面上留下一道影子，篝火已经在岸边点燃。
“你们使团为何一定要去乌孙？”阿灵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为什么他们一直都不等你？你到底是不是使团中最重要的使节？”
这问题太过尖锐，让傅祁心中不禁一痛。
他倒是挺想能倾诉一番的，“这事说来便十分复杂了，其实我……”
阿灵却制止了他的长篇大论，“你说简单点嘛，不然明日天亮之前我就要离开了！”
傅祁道：“简单来说，数年前卫朝宗室之女刘氏和亲乌孙，如今是乌孙国王难须弥的阏氏；洛阳城中有亲贵挂念阏氏，想要托使团中的某人去看望，大致……便是如此。”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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