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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他再也没有岑熙了72

Rigel 2022-04-19

  烈阳正当空, 映在河边的冰碴子上,反射着带有斑斓的光晕。

  可纵是如此,人人却都只漠然地裹紧身上的棉衣毡帽, 显然不能从这太阳下,察觉到丝毫温度。

  浮尸的模样惨不忍睹, 连系住狼牙的红绳也勒嵌进浮肿的手臂,让人多看一眼都难以忍受。

  唯有裴恭却半点也不避忌。

  即便已经亲眼看见了腕子上的狼牙, 他也依旧不肯相信。

  他的岑熙明明心细如发, 明察秋毫。

  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方岑熙就能轻而易举看穿他身份。

  香海县令于子荣设满毒计, 都没能将方岑熙从西山上推下去。京外的李司波将方岑熙缚在棺材中活埋, 他还是提着一口气活下来。

  他的岑熙是个那么温和又聪慧的人, 怎么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惨死在鹭河中央?

  “岑熙。”裴恭缓缓牵住那只冰凉又湿滑的手, “你答应过的。”

  “我们不是明明说好,往后都要平平安安么?”

  可地上的尸身哪里会说话?

  就连那只往常最是白皙纤直的手,此刻也僵直肿胀,泛着森白, 如同往常人家年关冻好的腊鱼。

  不过片刻的不经意, 那只手就从裴恭手里滑脱而出,重重坠在地上。

  裴恭下意识攥住岸边的枯草, 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都和那草一样彻底枯死了。

  若是他没有那么鲁莽对着方岑熙坦白,方岑熙遇到危险时, 是不是还会像先前那样找他求助?

  如果他没有贸然和父亲冲突, 是不是还能察觉到方岑熙遇险的蛛丝马迹?

  裴恭思及此处,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浓稠稠的懊悔彻底淹没。

  他不信方岑熙会死, 可却又不得不信。

  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如今的忏悔毫无价值。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他而去, 裴恭觉得自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没了魂,早已经死在了这鹭河里头。

  而人群见状,不由得更是议论纷纷。

  “果真是那住在巷尾那姓方的?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可不是么?看着都是年纪轻轻的,也不知在河里泡了多久,人样都泡没了,倒是可惜。”

  人群里一片唏嘘,转瞬又跳出个男人来,堂而皇之道:“这种人可惜什么?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巷尾那姓方的,可是个卖国贼,害人无数……”

  “哟,这是什么话呢?你可没少叫你媳妇去人家里借米借盐,也没见你还过。”

  “呸,谁知道他是这种人呢?我要是知道,我可嫌脏,那米面我沾都不沾,晦气。”

  裴恭闻言,顿时回过眼恶狠狠盯着那说话的男人。

  男人被裴恭瞪得吓了个激灵,却还是壮起胆子:“看什么看?我说的有半分错不成?”

  “当年建州倭乱,死了多少人?”他鼓动着周围邻里,“你们去问问巷口孙婆,她可有个女儿,不就嫁到建州去了,后来还回过顺天吗?为什么不回来?恐怕早被倭寇杀啦。”

  “孙婆如今年纪大了,没人管,天天坐在巷头哭,眼都哭瞎了,这是为什么?”

  “还不都是因为他们方家的这帮祸害,引贼入城,死不足惜。”

  “就怕是做了鬼,还要引鬼来害人呢。”

  周围的人顿时闻之色变,也各个都交头接耳,话也越说越真。

  “我就说他怎么能对谁都那么好心,原来是憋着坏呢。”

  “没想到这人长得相貌堂堂温文有礼,心思能坏成这样呢?”

  “是了,还是老天有眼,让他泡成这模样,也是活该。”

  裴恭终于对这番颠倒黑白的滔滔言语忍无可忍,他转瞬起身,快得连周围人群都未能看清,他便一把从人群里揪住那滔滔不绝的男人,狠狠拽着他的领子让人逃无可逃。

  男人嘴上逞着强,动起手来却实在悬殊,不由露了外强中干的本色。

  他支支吾吾道:“你……你想干什么?”

  裴恭睥睨着周遭冷声质问:“他害过你?还是害过你们哪一个?”

  “站出来说清楚,我替他还孽。”

  男人看着裴恭摸过尸身的手,心中是万分嫌弃。可他挣不脱裴恭的手劲,更避不开裴恭那刀子一样的目光,只好支支吾吾道:“他从前不害人,又不代表他就不想害。”

  “卖国贼都是烂了心窝子的畜生,歹竹哪还能出得好笋?”

  裴恭怔了怔,忽然满眼揶揄地勾起嘴角嗤笑一声:“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方岑熙堂堂朝廷命官,青年才俊,有的是钦点案件要查,有的是陈年冤屈要伸。让他花心思害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么?”

  “这世上若是真有鬼神,我看今晚就该先掐死你这种糟烂玩意。”

  男人被裴恭的眼神吓怔了。

  愣愣翻着眼珠子不敢再乱动。

  裴恭这才丢开手:“滚。”

  “再让我碰到你四处造谣,我就让你也试试,这腊月的鹭河水有多凉。”

  男人彻底慌了神:“你,你是什么人?你敢?”

  裴恭轻嗤,不以为意道:“试试你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裴恭出言动手皆是果断,人群见状,还是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

  “这好似是上次那个从河里头捞人的官差。”

  “哎,还真是……确实像得很,那可是锦衣卫的大人。”

  男人一听得“锦衣卫”名头,慌张的神色越发无法掩藏。

  他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像阵风似的跑走了。

  五城兵马司这才同裴恭接洽,收敛尸身。

  又将打捞起来的尸身运回衙门待检。

  裴恭折腾到午后才得闲,可遥遥一瞥,他忽又见得巷尾的小院落了锁。

  他免不得一怔,登时松下一口气,忙不迭三步并两地上前去推开门:“岑熙,你回来了?”

  “我就知道,定然是我又糊里糊涂搞错……”

  可他进了院落,却也并未见到朝思暮想的清隽身影。

  唯有刘寡妇立在院里,正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争执着说什么话,那妇人嗓门倒是高,怼得刘寡妇无话可说。

  院里的枣树只剩下漆黑又光秃秃的枝丫。

  白浪花蹲在墙角,耷拉着耳朵一个劲直叫,欢欢也抱着那老妇人的腿,哭得眼泪汪汪。

  见着裴恭推门进来,欢欢跟白浪花顿时好似看见救星,忙不迭都往裴恭身边迎过来了。

  裴恭不由得诧异:“这是怎么?”

  刘寡妇这才唤声“三爷”。

  “小方大人迟迟不归,房东要收了这院子,将东西全都扔出去。”

  言语之间,那高嗓门的房东妇人才回过头来打量打量裴恭,指桑骂槐道:“你们可别说我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这方岑熙都死在鹭河里头了,没人拿租子,我出来租房,不是为着要饭的。”

  “死了?”刘寡妇满脸都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呢?”

  房东皱着眉头,忍不住调笑:“我骗你们干什么?”

  “早晨才叫人从鹭河里捞出来,人都泡白了。”

  欢欢哭得抽抽噎噎:“可小方哥哥,哥哥他夏天才给过房钱,现在,也不是,不是交租的时候。”

  “租钱都给大何叔了,小方哥哥还嘱咐我好好喂白浪花吃东西呢,他肯定要回来的。”

  刘寡妇的眉头还皱着,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您就允几日也好,找找人来搬走这些东西 ……”

  “小方大人租住在甜水巷也有好些个年头了,平心而论,他帮过大家不少忙。都是邻里乡亲的,他的东西你也不能翻脸就说扔。”

  女房东却并不改口,只狠狠道:“呸,谁同他是邻里乡亲?”

  “一个卖国贼,住着我家的院子,日后只怕都不好再租,不怨他脏我的院子,已经是发了善心。”

  “何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刘寡妇声如蚊呐,“小方大人在的时候,没少替你家找过丢的东西。”

  妇人满脸都是讽然地笑:“哟,一口一个小方大人叫得挺亲。”

  “你们这孤儿寡母的,整日跟这院子来往得那么勤快,怕不是背着人寻欢快呢吧?图着再给欢欢找个小白脸?”

  刘寡妇听到此处,顿时满面潮红。

  她是个守寡妇人,清白何其重要?她还要在这甜水巷里活命,自然不敢再多争辩。

  唯有欢欢听得忍无可忍,冲上去抓着那何家妇人的手便咬下一口。

  “不准欺负我娘。”

  何家妇人吃了疼,抽出手来便要给欢欢一巴掌,却被裴恭生生截住。

  何家妇人一慌:“你想干什么?”

  裴恭冷着脸:“岑熙一年付你多少租子?我替他出。”

  何家妇人打量一眼裴恭,瞧得出他这一身穿着非富即贵。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登时计上心头,故意往高了说道:“那不便宜,破费得很。何况我们不长租的,除非您买了去。”

  “当初我们家买这院子,可是花了足足……一百两银子。”

  裴恭嗤然轻笑:“我给你二百两。”

  “把这屋里头的东西,全都乖乖给我搁下。”

  他的笑意还挂在脸上,目光却多出几分森森寒意。

  “往后再敢碰一丁点这屋里的东西,我叫人撅了你那十根手指头。”

  何家妇人欺软怕硬惯了,三两句被吓破了胆。

  她连忙借言说拿房契,悻悻从这院儿里退出去。

  刘寡妇这才敢上前抱住眼泪难止的欢欢,摸了摸欢欢的额头道:“不怕,不怕,没事了。”

  欢欢抹了抹眼泪,还伸手拽拽裴恭的衣角:“三爷。”

  “小方哥哥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裴恭望着熟悉的院落,忍不住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心里一下子缺了一大块。

  他终于吐出一口连最后半丝幻想也落空的长气。

  白浪花伏在裴恭脚底下,低低地“喵呜”两声。

  裴恭却没像往常似的抱猫入怀。

  他没有岑熙了。

  裴恭知道,他心里那个人,好像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狗: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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