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家康眨巴眨巴眼，瞬间垮了脸，还要几年哦。

　　李家康转身抱着沈卫民的大腿，悲伤来的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刚刚他还笑跳着，现在连精气神儿都没了。

　　“这咋还委屈上了？杨叔叔实话实说也没有说错，你和小聪不都挺喜欢练的，继续练就成了呗。”沈卫民好笑的拍拍裴宴的脑袋。

　　以前吧，两个小的早起去跑圈，等他起来小孩也回来了。现在呢？每天沈卫民都被外面哼哧哼哧的打拳声吵醒，却原来啊，俩小孩早起跑几圈回去之后还要接着打所谓的军体拳。小孩子胳膊绵软无力，当然没有大人打的好看，所以只能声音来凑，每天“哼哼哈哈”的，还怪喜庆。

　　沈为民刚回来那会儿，他们一套军体拳已经打得很熟练了，当然只有形。

　　希望和现实相差如此之大，还不容许他伤心伤心了，李家康脑袋低着小叔，忧伤的想着。

　　“卫民。”远处有人喊他。

　　沈卫民抬头看到了沈东林，沈卫民招招手，示意他走过来。

　　“这是我们工厂暂定的副厂长沈东林。”沈卫民压低声音给杨文也透底，

　　“现役兵？”杨文也搭眼一瞧就能瞧出沈东林的不

　　同寻常，这股精气神可只有那身绿军装下能养得出来。

　　“也哥好眼力，不过今天开始应该是退役兵了。”沈卫民低声说道。昨天他们定下沈卫林管理工厂的方案之后，沈东林就说今儿要去公社给部队打电话，说同意转文职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开大会的时候沈东林一直不在、现在才出现的原因。他今天一早就骑车去公社了，到现在才将回来。沈卫民不确定沈东林此行顺不顺利，另一个，他也没有办法甄别，对沈东林来说什么结果是顺利什么结果是不顺利

　　杨文也抓住了沈卫民口中的“今天”二字，眉头紧皱很快又控制住自己。当“退伍”两个字变成动词，就意味着他们要彻底离开部队了。这个事实之于他们来说太沉重，但这就是现实。再也没有谁比他们这些亲身经历过的人更懂得其中的感受了。

　　像对方这样转业之后，迅速给自己找个出路，让自己彻底投身事业之中，热血奋斗，把其他所有杂念都抛在脑后的做法就很不错。不过治标不治本，心灵上的遗憾和不舍可能会持续一辈子也说不定。

　　在沈东林快走到时，杨文也站正给他行了个军礼。

　　沈东林往前行走的脚步一顿，他捻了捻双手，甚至于有些手足无措，却还是站起最板正的军姿回礼。

　　“杨文也，”杨文也主动伸过手去。

　　“沈东林，家中行七。”沈东林握上他的手。

　　握手的那一瞬间，双方都在对方虎口上感受到那硬邦邦的茧子。双方正对视一笑，倒是突然产生了几分惺惺相惜。

　　“七叔，事情进行的还顺利吗？”沈卫民问，虽然有些问题最好不要再提起，不过事关之后工厂的运作，该问还是得问。

　　沈东林当然知道沈卫民的意思，他点点头，“领导已经批示了，不过就算最快，等我拿到批示单也差不多该过年了。”领导们既已批示，他就相当于是退伍了。不过书面文件从他服役的军队到沈家沟，层级下来，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沈卫民点头，“这个没事。”厂里规定三个月的试

　　用期，试用期不过直接出厂，试用期通过直接转正，表现良好也可提前转正。按照沈卫民的预想，如果中间不出意外，凑着过年，就让厂里三名员工同时提前转正，正好让大家一并热闹热闹。

　　沈东林这边刚刚好能赶上，那可真是太好了。

　　三人找了个荫凉坐下，正好树荫下有石桌石凳。说了几句话，杨文也就被俩娃拉去教学军体拳了。沈东林则回家换衣裳，他和沈卫民待会还有安排。

　　转眼间，石桌旁就只剩沈卫民一个了，他笑眯眯看着不远处练拳的几人。李家康和叶聪这段时间确实认真练习了，基本的动作都能记得，不过有些动作不标准。

　　这个动作该怎么处理，那个应该怎么出拳，杨文也教的很细，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指导，语气不疾不徐，一派温和。

　　不过到底是俩娃。明明杨文也随便一动就自带肃杀之气，转到俩矮敦子气氛则明显转变，就算再板着个脸，中气十足的“哼哈”出声，那是一个大写的“萌”字。

　　尤其还有个赵琪捧着腮帮眼冒小星星在旁边给俩孩子加油打气。

　　离老远，沈卫民都能感受到杨文也的无奈，这仨活宝啊，真是一点不看眼色啊。不过这样也很好，自己快乐比其他任何谁快乐都重要。

　　接着杨文也又指导叶聪的动作，如果只看语态和动作，和指导毛蛋时没啥不同，但是……

　　杨文也很看重李家康，大概是因为这是他大哥唯一的血脉？当然这是沈为民的猜测，具体原因只有杨文也自己清楚。之前他冷待叶聪被沈卫民警告之后，他确确实实收敛了很多，赵琪这样说，他现在看到的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但是杨文也的收敛，以及对孩子的一视同仁，不是像李家康靠拢而是向叶聪靠拢。杨文也很喜欢抱李家康，第一次来沈家沟他时不时就抱起李家康说话，李家康也非常习惯这种接触。但是这次一次都没有。

　　而且在叶聪碰触到他的时候，杨文也会下意识皱眉，然后在孩子没有发现的时候快速展开。就在

　　指导他们练军体拳动作这短短几分钟，杨文也就做了好几次同样的动作。

　　沈卫民大概有点明白，虽然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何事又是为什么？但杨文也对叶聪这孩子是心理和生理双重排斥，排斥程度远比沈卫民之前想象的要更深沉，甚至在意识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动作下意识排斥叶聪的靠近。

　　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或许还涉及到父辈？也只能是这样了。杨文也是一名军人，小聪一孩子就算得罪他能得罪到哪儿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程振华说叶聪是大哥战友的儿子，那不也是杨文也战友的儿子，这个战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从来没有接触过杨文也这个人，或者还是最开始只是见过几面，沈卫民会毫不犹豫的让杨文也离开，不让孩子和他有太多接触，这不管对大人还是对孩子都好。但是，现在沈卫民却说不出什么来了。

　　杨文也在尽力克服自己，他是一个有着强大自控力的男人，明明身体会先于意识反应，但他回神会立刻调整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僵硬。

　　就当是提前给孩子上一课。这世上，人都有偏向，他对你好点儿，你对我好点儿，总有不同。每个人都不可能得到周围百分之百的喜欢，没有必要为了那百分之一的看重，否决其他全部。

　　虽然说让孩子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懂这些，有些早，不过散养的孩子早当家。唉，沈卫民长叹一口气，要不还是把杨文也撵走得了，一个成年人面对一个孩子的时候，竟然控制不住自己，亏他还是军人，画个圈圈鄙视他。

　　不过再一想今儿杨文也是来做什么的，沈卫民又叹气，统共也在这儿呆不了俩小时，他再一句话把人送走，是不是还有点点忘恩负义？

　　沈·左右为难·卫民在线头秃。

　　“怎么了？”沈东林回来的时候，就见沈卫民一脸仇大苦深的看向正练军体拳的一大两小，不明所以的问道。

　　沈卫民摇摇头，就还是且走且看吧。其实杨文也现在做的还

　　不错，将就着对付两个孩子是尽够了。要是能糊弄过这几年那是再好不过了，等他们能辨明的时候也讲得通道理了，到时候谁还在乎这个杨叔叔偏着谁向着谁啊。

　　“你家这俩小子不错啊，”沈东林看着俩小孩在那边比比划划，有的小孩像他们这么高时连走路都走不稳当，人家俩都能有模有样的比划军体拳了。

　　“是吗？”沈卫民随眼看去，俩矮敦子比划的像模像样，也就一般可可爱爱吧。

　　“这个年纪算不错了，”沈东林说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走前俩娃就在练习，到现在没喊累没耍赖，已经很不错了。

　　“是吧。”沈卫民与荣有焉，他家孩子表现那是相当不错啊。

　　沈东林失笑，上句还不以为意的，下句就理直气壮自豪上了，还真是……

　　正说着话，杨文也走过来了，看沈东林穿戴整齐，“你们接下来有安排？”

　　“我和七叔去村里看地，选工厂建址。”沈卫民回道，“也哥，你要跟去看看？还是和他俩去大生叔家里？”

　　杨文也来沈家沟主要就是来看俩孩子，其实说直白点就是来看李家康。所以经常的他在沈家沟的移动轨迹，总是跟着两个孩子转。故，沈卫民才有这一问。

　　杨文也回头看了一眼李家康和叶聪，俩娃正和赵琪玩闹，“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沈卫民点头，和赵琪说了一声让她送俩孩子去大生叔家，又回来和两人汇合，“走吧。”

　　“这俩孩子可真欢腾，不错。”沈东林赞叹。

　　“我们营长亲自给练的，别看年纪小跑步跟上新兵连不带掉队的。”杨文也笑着说道。

　　沈东林眼睛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伙伴们：作为补偿，明天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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