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智林和那四个人在宁康苑闹了大半夜，直到刘氏忍痛将宋挽上次送来的十两银子拿出来，几人才不甘不愿的离开。

　　“窝囊废，狗男人，自己没脑子叫那小贱人倒打一耙都不知道，还有脸来怪我！”

　　刘氏关上门，啐了口口水谩骂。

　　许莺莺也被吵得没睡，听到这话开口说：“舅妈，我之前劝过你不要轻举妄动的。”

　　许莺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刘氏就炸了，尖声叫道：“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不争气，如今眼睛还坏了，还用得着我费尽心思做这些吗？我做这么多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刘氏戳着自己的胸口问，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许莺莺抿了抿唇，说：“宋姑娘肯定已经知道全部的真相了，舅妈你快去向宋姑娘认错道歉吧，要是宋姑娘追究起来……”

　　许莺莺故意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刘氏的怒火更甚，跳着骂道：“我凭什么要认错？那个贱人什么身份，是她一直鸠占鹊巢，霸着主院不肯让出来，我不过是叫她让出原本就不属于她的位置罢了。”

　　“可是……”

　　许莺莺咬唇，刘氏讨厌死她这幅样子了，皱眉质问：“不是你说她喜欢读书人的吗？她还收了智林的书，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许莺莺大惊失色，怯怯道：“舅妈，我只是说宋姑娘之前与楚世子青梅竹马，应该会喜欢有书卷气一些的人，可从来没让你用这个去害宋姑娘啊。”

　　许莺莺说完委屈的哭出来，蒙在眼睛上的布条瞬间湿了。

　　刘氏被她哭得更心烦了，一脸厌恶的骂道：“窝囊废，真是和你那个没出息的舅舅一样，活该一辈子都是贱命。”

　　刘氏给自己倒了杯茶压下火气，眼底一片阴冷，说：“左右智林已经死了，那个贱人不可能找到证据，我就不信她敢把我怎么样！”

　　许莺莺问：“那智林哥哥家里怎么办？”

　　“你当曹家能饶的了他们？”刘氏理直气壮的反问，又强调了一句，“是他自己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龌龊事，怪得了谁？”

　　这话，不知道是在说服许莺莺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屋里安静下来，过了好半晌，许莺莺迟疑的说：“曹夫人最近因为驸马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怎么会和智林哥哥干出这种事，曹大人冷静下来肯定会怀疑背后有内情，万一查到……”

　　刘氏跳脚，大声道：“这样最好，反正不管怎么查，最先查到的都该是那个小贱人，如果不是那个小贱人耍花招，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刘氏说完，整个人突然愣住。

　　是啊，那个小贱人可以轻易骗到钱智林这个傻子，但是哪儿来那么大的本事骗到曹夫人？

　　曹府一定还有内奸！

　　想到这点，刘氏的眼睛一下子亮起，像是被逼到绝境的人又找到了出路。

　　她一定要看看这个小贱人在暗地里跟曹府什么人勾结。

　　谋害尚书夫人、恶意折辱朝廷命官可是会掉脑袋的大罪，这个小贱人死定了！

　　第106章 家书

　　“姑娘，大人送家书回来了。”

　　宋挽回到主院刚坐下，下人便进了院子禀报。

　　“家书”两个字将宋挽冷寒的心拨动了下，还没回过神，白荷欢喜的把信拿进来。

　　信封很薄，顾岩廷在时话就少，这信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长篇大论。

　　但他能记得写信回来，还是大大出乎了宋挽的意料。

　　宋挽其实是第一次收到信。

　　之前至亲都在身边，她和楚逸辰又极守礼法，私下也未曾有过书信往来。

　　突然想起上次顾岩廷醉酒问她对他是不是只有感激，手里的信封突然变得有些烫手。

　　白荷见宋挽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催促：“姑娘快打开看看呀，大人都送信回来了，姑娘看完也给大人回一封吧。”

　　先看看他写了什么吧。

　　宋挽拆开信封，先被顾岩廷狗爬似的字丑到，费了点劲儿才认出顾岩廷写的内容是什么。

　　宋挽：“……”

　　察觉到宋挽面色有异，白荷紧张的问：“姑娘，怎么了？是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宋挽摇头，把信收起来，白荷期盼的问：“姑娘要给大人回信吗？奴婢帮姑娘研墨。”

　　“不用，”宋挽应得有点急，见白荷一脸茫然不解，又解释了一句，“大人说他一切顺利，家里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要打扰他害他分心了。”

　　“哦哦，”白荷点头，“那奴婢去准备热水给姑娘沐浴。”

　　白荷离开，宋挽把那封信放进抽屉最下面一层，手腕又开始发烫。

　　顾岩廷这信不是报平安的。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答应我的贺礼，别忘了。

　　那个时候宋挽以为顾岩廷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他这么看重，倒是不能随便拿什么糊弄他了。

　　宋挽还没想好要送什么给顾岩廷做贺礼，曹夫人被曹尚书沉塘的消息又在瀚京炸开。

　　曹恒楼死无全尸，只有一个头颅被送回来，之前曹夫人拦着不准发丧，如今曹夫人没了，曹尚书便做主发了丧。

　　京中的人听到消息，全都自发的去曹府吊唁，只是不知去的人里真心为他们难过的有多少。

　　顾岩廷不在京中，许莺莺作为顾夫人也该代廷尉府去走一遭。

　　宋挽本不想去的，刘氏一早便到主院，要求宋挽通行，宋挽也没推辞，换了身更素净的衣服，和她们一起去曹府。

　　才过了月余，再度登门，曹府的光景和之前已大不相同。

　　府上各处都挂着白帆，所有下人腰上皆缠着白布，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悲痛。

　　曹恒楼死了有些时日了，虽然入秋天气凉快了不少，但过了这么多天，尸体也臭了，宋挽刚到灵堂门口，便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那是尸臭混杂着浓郁熏香的味道，一闻到便叫人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宋挽忍不住皱眉，刘氏直接捏着鼻子嚷嚷出来：“这是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曹尚书正在堂内待客，闻言红着眼看过来。

　　曹尚书很憔悴，眼底布满血丝，眼神极为可怖，刘氏顿时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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