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约会时候一筷未动鱼肉的场景, 也有在一起后撒娇地说不喜欢吃鱼时的娇俏模样。

　　纪遥觉得场面太过安静，抬眸却见宋相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颜萱。

　　虽然她摸不准颜萱为什么会带宋相思来, 但从两人的接触看来，看上去最多只是同事关系。

　　将两人代入到同事关系后，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纪遥轻咳了一声，突然出声道：“萱萱，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翻墙那次吗？”

　　颜萱皱眉，过了几秒才轻笑了一声：“那是你翻墙好吧，我正大光明从正门出去的。”

　　“嗯嗯是我低估你了，”纪遥说完看了一眼已经垂眸的宋相思，笑道，“那次我还以为你要翻墙呢，我还在想，终于能有理由接近你了，毕竟翻墙这种事儿我熟。”

　　颜萱轻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鱼肉埋进了碗底，而后夹了筷米饭。

　　“嗯，我记得，然后我从正门出去了。”

　　纪遥：“嗯呢，谁让你是学霸呢，连保安都信任你。”

　　颜萱轻笑。

　　两人聊得融洽。

　　宋相思抬眸看了眼纪遥，见她深情地看着颜萱，随口提到的话题，颜萱都会耐心回应。

　　不过两人聊得最多的就是高中时候，有关后来的事情，纪遥只字未提。

　　颜萱也没有怀疑，甚至没有主动开口询问。

　　像是另一种信任。

　　宋相思知道，纪遥没法提。

　　她不清楚纪遥是吃定了她怕伤害颜萱不敢提，还是认为即便她提了颜萱也不会在乎。

　　过了许久，两人聊了一会儿。

　　宋相思思绪不在这儿，碗里的饭几乎没有陷下去过。

　　再一次听见纪遥开始新话题时，宋相思突然拿起一旁的酒杯，满了半杯的酒，看向纪遥出声：

　　“说起来我要感谢你，敬你一杯。”

　　纪遥的思绪被她这话打断了。

　　有些疑惑不解：“感谢我什么？”

　　面上疑惑，心底却在认为这是不是宋相思的挑衅。

　　说着感谢，实际上是讽刺她的半路离开给了她机会。

　　颜萱没说话，也在等宋相思的下一句。

　　宋相思笑道：“你高中不是喜欢我吗？谢谢。”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纪遥几乎在同一秒钟嗤笑了一声：“我高中只喜欢萱萱，不追星。”

　　颜萱愣，抿了抿唇。

　　她知道宋相思现在想干嘛。

　　无非就是问清楚她当初那番话的真实性。

　　——以前勉勉强强能够算是把你当成偶像，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初恋我根本不会关注你。

　　——你不会觉得我高中真有时间去关注没什么名气的歌手吧？

　　但现在阻止也有些欲盖弥彰。

　　而纪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宋相思那番话产生了抵触心理，还又道：“而且你那时候也没什么名气吧？我关注你干嘛？也只有瞎了眼的才会……”

　　方才纪遥还算和善，但此刻听见宋相思说感谢自己喜欢她时，就按捺不住了。

　　她倏地想起了之前宋相思威胁她时的样子，话也不由得重了点。

　　但话还没说完，就兀自闭了嘴，看了眼一旁的颜萱。

　　她记得高中时候，颜萱就喜欢宋相思，甚至还在对方没火之前就去现场为她举过灯牌。

　　颜萱神色坦然地转移了话题，问两人需不需要再点些甜品。

　　宋相思弯唇，抿了口酒。

　　她骗人。

　　即便她之前并没有完全相信过颜萱的那番话，但当时确实被她的话伤得不浅，这会证实了她当时说的是狠话之后，先前郁结的心情也好了一点。

　　不过，也只是好了一点。

　　嘴里的酒也慢慢变得苦涩起来，不知不觉，半杯酒下了肚。

　　又过了一会儿，三人吃得差不多了。

　　颜萱对宋相思说：“你先回去吧，我和遥遥有话说。”

　　是表白吗？

　　宋相思抿唇，下意识拉了拉她的袖子，问：“我不能听吗？”

　　颜萱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从她手中抽离，道：“不太合适。”

　　场面僵持了一会儿，宋相思没动。

　　颜萱淡淡地瞧了她一眼。

　　纪遥出声道：“你先走吧，等会我送萱萱回去。”

　　宋相思不想也不敢走。

　　她怕她这一走，她们就真的没机会了。

　　可是……

　　在颜萱即将表达出不耐烦之时，宋相思突然出声：“玩游戏就应该讲究竞技精神，不能半途而废，是吗？”

　　颜萱抬眸，渐渐明白了她的想法。

　　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见得不到答案，宋相思也总不能在纪遥面前逼迫她。

　　“我在门外等你。”

　　随后出了门。

　　“你怎么带她来了。”纪遥问出了方才一直想问的问题。

　　颜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

　　就在纪遥以为颜萱不会回答时，她听见颜萱说：

　　“复合了。”

　　纪遥愣了一下，张了张唇问：“什么？”

　　颜萱不打算重复回答，而是笑着和她又道：“所以以后如果是以非朋友身份约见面的话，尽量别了。”

　　纪遥想笑着回答她，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的意思是——

　　她和宋相思复合了？

　　可是明明刚刚她还笑脸盈盈温柔似水地和她聊以前。

　　她以为，颜萱也在怀念过去。

　　“萱萱，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初不辞而别？对不起，我当时确实有原因。”纪遥试图解释。

　　颜萱将茶杯放在一旁，温声道：“作为朋友我能够理解你的一切苦衷，但如果以恋人的标准，抱歉，我确实原谅不了不辞而别的人。”

　　从始至终，颜萱不怪的都是那个和她们关系要好的朋友，也希望她能够平安快乐。

　　因为她把纪遥当朋友。

　　但后来，她从来没想过要和纪遥再续什么前缘。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可以接受朋友关系，理解她的苦衷。

　　但不会再接受这样的伴侣。

　　“抱歉，我当时家里破产债务缠身，不想连累你们，还有……自尊心作祟，所以一直没敢提。”藏了多年的心事，在颜萱拒绝她的这一刻，她说出了口。

　　说出来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并不是那么的难以启齿。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真正难以启齿的并不是这段躲债还债的经历。

　　更害怕的是……

　　“所以你没有出国，而是在躲债？”颜萱微微诧异，难怪那时候问她去了哪所大学，不管谁问不管怎么问，她都不回答。

　　“出国躲债，打工还债。”纪遥苦笑，她曾经天真地想过，这段经历在颜萱面前会永远成为秘密。

　　起初是不想连累她，之后是因为有了更深的秘密。

　　颜萱沉默了。

　　她从来没想过，纪遥的不辞而别是为了还债。

　　“可是你们看上去不像是复合了。”纪遥不想看见颜萱同情怜悯的目光，转移话题道。

　　颜萱没回答。

　　她还在想纪遥先前的话。

　　“这些年，你怎么过的？”高中时候的纪遥人缘不错，身边朋友也多，但没有一个人提起过她家里的情况。

　　包括后来，有关纪遥说的破产还债，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纪遥眼神闪烁，垂眸未语。

　　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地笑了笑，道：“萱萱，如果当时我有机会参加考试，我能够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包厢里安静了下来，纪遥期盼的目光看向她。

　　在她沉默之间，眼神渐渐暗淡了下来。

　　良久之后，颜萱说：

　　“抱歉。”

　　-

　　约莫半个小时后，颜萱才从包厢出来。

　　原本靠着墙沉思的宋相思见状走了过来。

　　却见她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进了地下车库，颜萱才出声：“车钥匙。”

　　宋相思将钥匙给她。

　　相比较来时的语气，此时显得冷漠得多。

　　“发生了什么吗？”上了副驾驶座，宋相思问。

　　颜萱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嗯了一声，很自然道：“被拒绝了，心情不好。”

　　宋相思怔愣，张了张唇，勉强地将话问了出来：“什么……意思？”

　　颜萱瞧了她一眼，然后靠着座椅看向她，问：“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宋相思闻言，抿紧了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颜萱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之后也只是喃喃自语：“该怎么追呢。”

　　她眉头拧紧着，认真思索问题的同时还带着几分愁苦不解和失落。

　　宋相思太了解了她，每一个表情动作，都能够猜到她的心情。

　　她是真的在失落难过。

　　“你……和她表白了吗？”当这句说出口时，宋相思心底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酸涩和嫉妒。

　　颜萱抬眸，随意道：“嗯呢。”

　　“可是……明明昨天你才说……”

　　“昨天？你说游戏啊？”颜萱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天真，“我又不是竞技者，想什么时候停止游戏就什么时候停止游戏。”

　　“游戏和爱情，你不会觉得我傻到分不清孰轻孰重吧？”

　　在颜萱的话里，她是游戏，纪遥是爱情。

　　只要纪遥同意，她可以随时放弃游戏。

　　宋相思喉咙动了动，有种难以形容的疼痛密密麻麻地掠过她的心脏，啃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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